薛溶月蹙眉:“我只是途径这间房,好奇多瞧了两眼,没有上前窥探的打算。”
一扫先前的平和,颈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秦津眼睑半阖,目光填满锐利的戒备,一寸寸审视薛溶月,神色与方才玩闹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他仿佛在刹那间拉起防线,似地盘被入侵的猛兽,尖锐的竖起身上的刺,而薛溶月就是那个翻越雷池的可疑之人。
念及近日颇有成效的攻略进度,薛溶犹豫片刻,主动退一步:“此番是我唐突,但我绝无恶意,更无刺探之意。”
“薛溶月。”
双眸眯起,居高临下的目光如冰锥般钉在她身上,秦津的声音冷沉:“最后一次,在竹林时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试图窥探我的私隐。”
薛溶月也不由动了怒:“我都说了,我没有这个意图!”
若是她真的行窥探之举便也罢,偏偏她已经抬步打算离去,却被秦津武断的扣上罪名,不免感到冤枉憋闷。
下颚紧绷,秦津不欲再听她的狡辩,别过脸,冷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话语哽在唇齿间,薛溶月呼吸一滞,旋即大怒,只觉秦津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般,半分道理也不讲。
“谁稀罕了解你的私隐!”
丢下这句话后,薛溶月愤怒地转身离去,将斜插在云鬓上的海棠步摇甩得乱颤。
剑眉压目,眸色阴郁不消,秦津深喘一口气,目送薛溶月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紧绷的身躯忽而松垮,他无力地往后靠去,身子重重砸在门板上。
锁链蓦地发出刺耳响声,秦津仰头靠在门板上,合上双眸,紧张与恐慌在瞧见薛溶月靠近这间房时疯狂灌入心头,也随着薛溶月的离开而被抽出。
手指仍克制不住地颤动,豆大汗珠不停歇地溢出,秦津从未有过如此恐慌的时刻,躁动不安的心堵住喉头,令他倍感窒息,如同暴晒在烈日下无法挣脱的鱼,只能大口喘息。
广晟小心上前,目露忧色:“世子……”
自被调到世子身边当差,广晟便日日被兄长耳提面命,绝不可以靠近这间屋子,这是世子设下的禁地,他虽好奇,却也不敢违逆。
方才,隐在府上的暗卫匆匆来报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世子脸色骤变,步伐如此急躁,他一路小跑都没有跟上。
另有仆役上前禀报:“世子,薛娘子要回府。”
压下心头的颤栗,秦津站直身子,知晓方才那一遭将薛溶月得罪得很了。
他未尝不知薛溶月或许并无窥探之意,但他不敢赌。
这间屋子绝对不可以被薛溶月闯入,深藏的秘密也绝不能被薛溶月挖掘。
似被人从头泼下一盆冷水,浑身气血倒涌,秦津面色苍白,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出适才的温馨。
怎么再一次受薛溶月的蛊惑?
在心底反复拷问,他闭了闭眼,沉声命令道:“守好这间房。”
仆役垂首领命,广晟小跑跟上秦津的步伐,捧着怀里沉甸甸的糕点,琢磨半晌,终是小心翼翼询问:“世子,那这两盒糕点……”
秦津不喜甜,府上的糕饼吃食大多为咸口,薛溶月与知犬玩闹累了,口中喊饿,尝了两口府上的糕饼却又放下,显然不合胃口。
广晟领命,跑去附近的食肆卖了两盒长安最时兴的糕点。
可眼下薛娘子与世子不欢而散,这两盒糕饼还要送去给薛娘子吗?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薛溶月划清界限,更该将不必要的往来相处舍去,但薛溶月为客上门,也断没有让人饿着肚子离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