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雪已经堆积起厚厚的一层。院子里的灯光亮着,潺潺流动的泉水声依旧,纷纷扬扬的雪陆续落下。沈凝裹了条厚厚的毯子,坐在落地窗前,她身侧的壁炉内,燃烧的烈火投射到玻璃上。寒风吹过,她不以为然,黑色的长发落下,坠落腰间。她手中攥着的白玉印章玉质清润通透,表面上透出的水光看得出来,时常被人把玩。她垂眸把玩,一阵寒风吹过,寒雪微斜,落在她脚边的羊绒地毯上。融化晕染的水渍被吸入长毛毯子上。她最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可父亲同她相处的画面却总是历历在目。“提笔要干脆利落,落笔要用腕力,力道不可虚浮。”面容儒雅的沈翊握着沈凝的手,带着她一笔一笔的在宣纸上勾勒。许繁简端着清洗好的水果进来。看到他满脸认真的样子,轻笑着开口。“凝凝还小呢,你现在教她写字会不会早了些。”沈翊笑着应声,握着女儿的小手未松。“凝凝写的很不错,很有天分。”年幼的沈凝顺着父亲的话,抬头坚定说道。“凝凝写得很好!”许繁简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的羊角辫,笑着站在桌前,垂眸看着两人的动作。直到两人的手松开,略微稚嫩的笔迹跃然纸上。沈翊揉了揉女儿的脸,取过桌上印章,按着沈凝的手在右下角落下。“这是凝凝写的第一幅字,爸爸就挂在书房里,以后每一年的生日,凝凝都给爸爸写一幅,好不好啊?”沈翊的满面慈爱抱着女儿,垂眸一起看着桌上的字幅。“好。”小女孩脆生生的应道。许繁简上前,取了抽纸给沈凝擦去脸上的墨迹。“凝凝跟爸爸的关系是不是最好的,妈妈好羡慕,以后也给妈妈写一幅好不好啊。”小姑娘垂眸想了想,对着许繁简伸出手。“我最喜欢妈妈。”许繁简笑着将女儿接到怀里,“是吗,不喜欢爸爸了?”小小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更喜欢谁,包子脸皱成一团,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夫妻俩相视一笑。她童年是幸福的,却也是不幸的。父亲倾其所有的疼爱她,爷爷为了让她活下去殚精竭虑。直到咽气之前,沈国肃还握着她的手,让她走出来,向前看。就连沈国灿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有能够挟制谢道砚的证据。沈国肃不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沈凝在沈国肃的膝下长大,老爷子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她也最了解老爷子的性子。在无完全的把握的时候,爷爷从不可能率先发难。沈凝之前总认为,沈国肃将许繁简送出国,是因为觉得沈翊对不起她,希望许繁简能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可如果爷爷一开始就知道,谢道砚的目的是什么。他老人家将人送出国的原因,也就有了新的解读。从前的一切被推翻重来,沈凝从前调查的方向是错误的,所以没能顺利的查出真相。现在一切摊开在她眼前,沈凝却没有酣畅淋漓的快感。她心情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重。沈凝低头,看着手上的白玉印章,轻轻然出声。“爸,我想您了……”寒风拂过,将她似叹息般的声音吹散。昏暗的室内,贺锦洄站在沙发旁,看着门口裹成一团的小姑娘。壁炉内的火光跳动,忽明忽暗之下,男人原本就冷冽的面部线条显得越发锋利。…临近年关,谢氏旗下的金融机构频繁爆出丑闻。财经报纸接连五个版面大标题形容谢氏在贺氏的追缴之下连丢三个项目。这可是年底最大的新闻。绪城顶圈内这些世家大族,势力划分向来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明里暗里都有利益牵扯,哪怕平时碰撞的再严重,真碰上了也是笑脸相迎,维持表面上的平和。牵一发而动全身,断断然不会有这么赶尽杀绝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贺锦洄的手笔。他这人,向来是无所顾忌。可这么针对谢家,原因是什么?圈内人心惶惶,有人甚至跑到贺老爷子跟前去探口风。想知道贺三少这波,究竟是私仇还是公事公办。谢氏的办公楼内,谢昭站在楼顶俯瞰下方的车水马龙。寒风冷冽卷动他的衣角,他手边点燃的雪茄落了满地烟蒂。“谢总,顾小姐到了。”谢昭深吐一口烟雾,手中的烟头落地。顾晗珠来的时候专门给公司的人带了下午茶,谢氏的人大多知道他们总经理的未婚妻是不折不扣的豪门千金。不过也是从来没在公司见过,新闻媒体上见过几次同框照。两人颜值容貌都挺般配,豪门联姻强强联合。,!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吸了不少的cp粉。没成想顾晗珠第一次到公司,大手笔的给公司所有人都买了下午茶。而且面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盈盈的,这性子也挺讨喜的。顾晗珠坐在谢昭的办公室内,四下环顾打量,之前她倒是真的没来过谢氏。她跟谢昭虽然相处的挺不错的,两家的长辈也已经拍板定钉。可订婚宴还没办,这名分也还没落定。顾晗珠心里有自己的那条线,知道出入谢氏意味着什么,便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谢昭推门而入,顾晗珠起身迎过来,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便伸手去拉他。这一碰,顾晗珠诧异出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谢昭低头,看着她揣着自己的手往口袋里放的画面。“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找我了?”顾晗珠笑了笑,“我哥说让我带你去吃饭。”这两天外面的新闻炒的沸沸扬扬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传谢昭得罪了贺锦洄。才会引起来贺氏如此无情的绞杀。顾晗珠有些弄不明白,但隐约还是觉察出来,估计是跟她上次把林简带出门有关系。她也不想看着事情越演越烈,所以开口求了他大哥。让顾淮初攒个局,把贺三哥请过去,有什么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是最好的。“你先等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我们一起过去。”谢昭牵着她的手,将人放到沙发上落座。顾晗珠听话的坐在沙发上摆弄茶几上的摆件,等着谢昭下班。期间她还抽空给沈凝发了信息。只要沈凝答应,三哥肯定也会陪着沈凝一起过去的。在跟沈凝聊天的时候,顾晗珠旁敲侧击的问了些问题。沈凝看到第三个的时候,不由转身看了眼坐在她后面看书的男人。三哥这两天除了公司之外还有没有去别的地方。三哥这段时间见过什么特殊的人吗。三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你觉得奇怪的话。沈凝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踩着拖鞋走到贺锦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贺锦洄坐在白色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头也没抬的伸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沈凝伸手扒拉他的脸,在思考顾晗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男人将书本放到她腿上,认真看书,单手翻页,像极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伸手扣住她在自己脸上胡乱摸的脸。“别闹。”沈凝盯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你是不是出轨了?”男人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箍着她腰的手越发用力,将人死死的安在怀里。“我是弄你没弄够?还能有精力分给别人?”沈凝默默低头,这说的是实话。贺锦洄手中的书随意丢在地毯上,将人转过来面对面抱在腿上,蹭着她的额头开口。“谁造我谣?”沈凝默默的将手机收起来,闭口不提顾晗珠的名字。“我们晚上不是要去泡温泉吗,正好我买了几件衣服,晚上穿给你看。”她轻轻凑到男人耳边轻声道。贺锦洄掐着她的腰,淡淡然扫了她一眼。“为了转移话题,都能牺牲到这个程度了?”沈凝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情愿的话就算了。”男人指腹勾起她的下颌,轻笑着咬了上去。“贺太太这么懂夫妻情趣,我要是拒绝的话,岂不是很不识趣。”沈凝被他吻的晕头转向的,挣脱着从他唇下获得喘息的机会。“在家里穿给我看就行,没必要出这道门。”贺锦洄抱住她,喘息声浓重。沈凝反应过来,意乱情迷的眼睛望向他。“你不想去啊?”按理来说是顾淮初做东,贺锦洄这两天没那么忙,他应该不会拒绝才对。顾晗珠还特地发了消息过来,说前两天出国玩给她买了礼物,今晚上给她带过去。“温泉家里也有,没必要跑那么远。”贺锦洄抱着人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喂到她唇边。沈凝如同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我们也好长时间没出门去跟朋友一起吃饭了。”自从研究所开始放假之后,沈凝在家窝了好些天,成天看雪景,时不时的侍弄花草。虽然过的不算无聊吧,但也想出去走走。“听你这意思,是看我看烦了?”贺锦洄托着她的臀将人往上抬了抬。沈凝摇头,就差举手发誓。“没有啊,我保证没有。”贺锦洄当然也清楚,她这么想过去,估计是顾晗珠的作用。“真想去?”沈凝点头,老老实实的开口。“想。”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沈凝站在玄关处,贺锦洄将架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保证了寒风不会吹入之后,才将手套放在她手上。,!“我不:()诱她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