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李嬷嬷与夫人感情深厚,李嬷嬷年岁渐长,夫人已不让李嬷嬷守夜。
见此谢琅拧眉,快行两步,定声询问,“夫人何处不适?”
从刚刚开始李嬷嬷便心头发慌,见到谢琅跟见了救命神君似的,“小姐,不,夫人用了晚食后去……散步,忽然头晕站不住,回来喝了安神汤便睡了。”
李嬷嬷急得直搓手,“不知是不是又着了凉,可别又发起热来。”
谢琅闻言望向紧闭的房门,“嬷嬷回去歇息吧,我照看她。”
见李嬷嬷犹豫不走,谢琅又补一句,“若夫人身体不适,我遣人寻你。”
李嬷嬷支吾:“我随您进去瞧瞧可好?”
谢琅虽略有不豫,但想着夫人想来看重李嬷嬷,还是点头应了。
两人轻轻开门,一前一后进到房中,到床榻边李嬷嬷弯腰去摸小姐额头,见并未发热,这才松口气。
“对不住,扰了姑爷歇息了。您也早点歇下,若有事您便使人喊我。”
谢琅坐于榻边。
却想着李嬷嬷刚说的那话。
去散步,又身体难捱地回来了?
分明是说去哪散步,眸光闪烁又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应是去了花园吧?
隔上这些时日只去这一次,便又受了惊?
他垂眸看向夫人沉睡的娇颜。
怎如此巧?
谢琅望向花园的方向。
须臾后起身走向后窗,打声鸟哨,不过片刻便有道人影闪过,正是形如鬼魅的谢六。
谢六低声:“大人有何吩咐?”
谢琅眉头紧蹙又松开,本想让谢六遣入花园搜寻一番,转瞬又改了主意。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于是改口:“从明日起暗中保护夫人。”
谢六领命退下,趁无人察觉之际蹿回树上,藏于茂密树冠之中。从怀中掏出刚啃了一半的干巴巴的饼子送到嘴边,抽着鼻子闻小厨房传来的香味,摇头晃脑地无声叹气。
真羡慕谢伍那狗犊子。
明明是一母双胎,他就能在抛头露面在外头行走。这倒没啥羡慕的,他羡慕的是谢伍总在外头晃悠,夫人身旁的人都对谢伍熟悉,夫人那小厨房整日可真香啊。
那叫青橘的小丫头的手不知怎么长的呢,像会法术似的,做啥啥香,香得他难受。
谢伍那狗犊子隔三差五就能蹭上一顿。
而他,只能在树上孤单飘零。
谢六低头,看看干巴巴的大饼。
上回他悄悄潜入小厨房偷了一碗羊汤,着实好味,香掉舌头。
又吸吸鼻子,余光扫见青橘端着木案路过树下,往自己房间走,他连忙扒着树干去看,抻着鼻子闻。
应是她自己的晚食,瞧着有肉有菜,闻着喷香。
这树高,能看到整个嘉兰苑。
青橘跨过垂花门,没拿进屋中,反倒将瓷碗置于石桌上,又进屋拿了碗筷出来,拨了一半到小碗中,坐在桌边像只小鼠一般安静但快速吃完了。
吃完后,小丫头坐在那发了会呆,才到水池旁将碗筷洗净。
他耳朵利,听见小丫头问旁人吃不吃,旁人都吃过晚食了,她是最后一个。小丫头说那只能喂猫儿了。
谢六急了,喂猫作甚!喂猫不如喂他!
待青橘把那饭食倒入崭新的木碗中置于小院角落后,谢六等青橘回房片刻便如鬼魅一般现身,长臂一捞将饭食草草往饼上一倒,还自作聪明留了些米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