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便觉脸上一凉,回神抬手一抹,居然是泪?
“是我对不住你。”
温热的大手抚过她的泪痕。
她仰头透过朦胧的眼,看他凸起的喉结犹豫似的上下滑动,半晌后她听到谢琅微哑的嗓音,“日后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
然后就见他牵住自己的手,带着她往床那边走。他走在前头,她跟在他后面,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身影。
随着走动,衣料与火光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
白日的伪装褪下后,武将优美的肌肉线条不再隐藏。
那样有力健硕的后脊与肩膀,好似能为她遮风避雨,挡住一切。
她出神望着。
火光渐亮。
龙凤烛熊熊燃烧。
谢琅转身刚要启唇,就在定睛那刻哑然顿住,却撇开眼望向地面。须臾后眼眸依旧垂着,开口喑哑问道:“夫人是猜着了,才着此衣吗?”
她在梦中,不爱说话。
柳清卿望着他没应声,倒是聊有兴味地打量他渐渐发红的耳朵。
只觉他在梦中着实有趣,倒不像冷酷威严的谢大人了。
刚一想,下一刻细腰被箍住,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床榻之上。
柳清卿忽感惊慌,可立刻闻到他身上与她那别无二致的花香,刚紧绷起的身体又松弛下来。他才不爱用这些香香怪怪的东西。
吓死她了,还以为是真的。
不过是梦罢了。
随即她就秉持着这松散旁观的态度,看这梦中的男人到底要如何。她也好奇,自己藏在心中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何。
她前些年起惯会做这般如真似幻的梦,仿佛能真切看到人摸到人,倒不意外今日这遭。
白日得不到的,便会入夜做梦哄骗自己。
她想念母亲时,梦见过母亲。如今嫁进谢府,自然会梦见他。
“将床帏放下可好?”谢琅抬眸,哑声询问。
反正是梦,柳清卿都行,便轻轻颔首。
刚一颔首,他便大手一挥,厚重的床帏便重新落下,将光明阻隔在外。
不大的床室内霎时陷入黑暗与寂静,只有呼吸声如藤蔓一般交织。
武将性情果断焦急。
夜色茫茫,他带她去爬了山。
是一座荆棘密布,并无前路,他们从未爬过的野山。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用力的臂膀执剑劈开恼人的荆棘野草。山峰曲折,远远望见的山头近在咫尺,可刚翻过去刚泻力便发现面前依旧是无尽的山路。
谢琅以为自己带错了路,被汗浸湿的额头抵住她的,低哑致歉,“对不住,我们再试试别的路。”
武将出身的谢琅风餐露宿过,血战沙场过,内里极其坚韧,就像山野中的狼王,若见猎物,不咬掉口肉便不能罢休。
于是他们重整旗鼓,重新寻路。
瞧着不过一刻钟的二里山路,因着这跌宕起伏的山峰山坳,生生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云海艳阳的风光。
那还是谢琅硬拖着着体力不支的柳清卿匆匆行路的结果。
许多汗,雨滴般落到身上。
玉镯相碰叮当脆响,疾风猎猎,吹得柳清卿睁不开眼,怕一睁开,便落进她眼里。
失去意识前她只想着——爬山果真令人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