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没什么,”魏令简收回神,适才是他分神了。不过,出宫的路上,高公公的确不曾提及,“想是英王想多了。”
英王纳闷,不应该啊,皇兄跟他提过的,抬袖挥手,“那可能是圣上事多,忙忘了忘记交代高公公了,你且放宽心,圣上也是考虑你年青成家不久,家中又是那个情形定不会再拍你长期在外了。”
“替我谢圣上体恤,也谢英王帮我说话。”魏令简双手叠起欲起身行礼。
马车颠簸,没站稳,歪倒在马车内中央,“英王见谅,见谅,实在是……这马车跑快起来,太不稳了。”适才不该叮嘱车夫的,失策失策!
“不过几句话而已,复舟何需行此大礼啊。”英王伸手扶起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魏令简,好笑不已,“可小心坐稳,再急吃了家中热豆腐不是?”
没少和英王相处,魏令简是知道英王的说话风格的,话里的玩笑之意早已见怪不怪,坐好镇定撩起帘子观察这狭小空间外的天地。
高墙之上,帝后二人眺望直道上那辆远去的车驾,久久不曾开口。
“圣上可是对魏卿有疑虑?”站在身后半步之距的皇后向来对皇帝的神情关注得紧,此刻圣上的眉头微拧,便问出心中不解。
李政心中舒了口气,“只怕是魏令简对朕有所保留,不肯全力为朕所用,复舟是个通透极聪明之人,若是有旁的人稍加点拨便能捋清这几年的经历,也正是他从小的境况成就了他如今喜怒不形于色、处事谨慎又有分寸的性子。”
他本想今日定下魏令简的官衔,算是对其这几年一片忠心的回应,只是在殿上他察觉出魏令简此次朝见对朝堂对他的若即若离,和前一次见的复舟似乎不太一样,他是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因此让他打消了封官的念头;况且,人家在外数月,一朝回京归心似箭,他虽贵为皇帝,也不好拦着他人和父母团聚、和夫人团圆,也正好借此再思量思量。
“即使如此,圣上可还需臣妾召见魏卿的夫人?听下边的人来报,这大半年魏卿和其夫人的关系好转,融洽不已,让魏夫人进宫一趟也正好探探边境北地的情况?”她和圣上是少年夫妻,从低处一步一步到如今的高处,她尽心尽力为圣上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做他身后的支撑。
“绳子勒得紧了,会适得其反,”李政转身拉住皇后的手,脸上扬着不多见的笑容,“皇后过虑了不是?北地和京城的联络来往不是一直有人定期来报的吗,都安分得很,皇后别担心,不会有事,魏卿应该是还没想明白。”
皇后温柔回应:“圣上说的是,臣妾糊涂了。”
“皇后是替朕担心忧虑天下呢,怎是糊涂,有你在朕身边,朕安心多了。”李政嘴边盈笑,眸光投向远方的直道,无一丝笑意。
“能为圣上分忧是臣妾的分内事,也是福气。”皇后牵住圣上的手更紧了紧。
马车到达镇安王府大门口,魏令简向英王行过礼道过谢没等英王府小厮搬下凳子便跳下马车,也不等后边跟着的驾马车的双礼,稳中夹着急切进府。
英王摇头讥笑:“到底是年轻气盛哟,心中有牵挂,这搁过去的复舟呀,何曾有过这般着急忙慌的?”
“双礼,看着点你家主子,可磕了摔了,圣上那儿可是会怪罪的呢!”丢下话,放下帘子,英王的车架潇洒离开。
双礼停好马车,急急跟上去。
“小姐,姑爷回来啦!”松月一阵小跑进小筑,还没跨进门槛,声音已经进了内室。
午睡醒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的手一顿,陶沅音几乎说不出来话,反应过来后不停梳发的动作透露了她心中的欣喜,声调尽量平缓。
“哦,我知道了。”
松月围着陶沅音左看看右看看,就这?“不应该啊,小姐,你不是早早就盼着姑爷回来?”
“松月,你话好多,你来帮我挽发,”陶沅音岔开话茬,而后又装着不经意,问:“你姑爷到哪了?”
“小姐,不用急的,我回西院的时候瞧着姑爷去的方向应该是往东边去了,我先替小姐梳发髻,再去找身清爽衣衫,小姐换上更精神。”松月替陶沅音高兴不已,盼了多日,小姐可算是把人等回来了。
陶沅音心里松了口气,自己现在还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确实不急,喃喃自语:“应该的,先去拜见王爷王妃应当的。”
这些日子愈发燥热起来,松月手巧,梳的发髻清爽自然,她家小姐生的美人胚子,额前碎发梳起,只留两缕秀发挽起垂在耳侧,这是她近来经常和云橘混在一块儿拿她的秀发试出的新发式,最后用画笔沾上口脂在小姐额间落下一粒小小红印,“好啦,小姐。”
陶沅音看着铜镜中有些不一样的自己,“额间……是不是太招摇了?”
“怎么会,天热小姐不喜爱额饰,头上就一支青玉簪固发和软簪花点缀,这美人印正正好,低调还不单调。”松月猜小姐许是紧张了,以前换发式时才不会担心招摇不招摇呢,但小姐脸皮薄,不能点破的。
镜中的女子面容在美人印的映衬下,温婉俏丽,陶沅音看着心里也喜欢得很,也就随松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