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二字,也是前一世张濯为郁仪取的字。
那时他们以师徒相称,磊落坦荡、问心无愧,自然也没有人非议。张濯甚至主动为郁仪办了生日宴。
可如今于清白二字上,他于心有愧,再也没有了为她办生日的勇气。
所谓“应星,指的是岁星。
在天干地支纪年以前,人们都用岁星纪年法计算时间。
岁星每十二年于天空中环绕一周,先秦时,人们常以岁星定岁名,只有到了汉武帝推行太初改历之后,才渐渐废止。
纵然废止了岁星纪年法,但岁星依然高悬于苍穹之上,千万年照耀人间,光辉不减分毫。
那时,他希望年轻的郁仪,也如同熠熠生辉的岁星那样,用自己的清晖垂泽万世。
应星不落,光照千古。
郁仪垂着眼睫,轻轻念过两次。
应星,应星。
苏应星。
“多谢张大人,我很喜欢。”她轻声道。
宫中的女官大多没有自己的表字,旁人便用职务敬称。
即便是孟司记,他日若有史官为她写传,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司记孟氏而已。
张濯给予她的名字,像是另一重身份,也是想让她知道,她和站在朝堂上的每一个男人,不会有半分区别。
郁仪,应星。
前者是母亲的养育之恩,愿她郁郁苍苍。
后者是张濯的提携与指引,祝她前路坦荡。
张濯道:“原本贺礼是备好的,只是我今天……………”
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她。
这样月明星稀的夏夜,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
只有檐下的竹灯笼,轻轻摇动着,将湘妃竹的影子抖落在墙壁上。
张濯笑道:“酒既已喝完,我就要告辞了。”
郁仪静静地看着他,有话冲到唇边,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的踟蹰被张濯尽收眼底,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郁仪的肩膀。
“别有负担。”
他徐徐道:“错在我,本不该叫你发现的。
烛光将郁仪的眼底照亮,她轻声说:“张大人向来对别人都是这样好吗?”
张濯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次,才道:“你希望如何?”
“若你希望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我便一视同仁。若你希望是例外,那便是例外。”
他的话不带半分进攻性与侵略性。
“你的人生还很长,对你来说,张濯本不值一提。”
活过两辈子的张耀,并不想用自己的人生阅历与经验,来征服一个本该闪耀光辉的女人。
付出并不仅仅意味着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