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占叹气,略委屈:“我与师兄难有外出游历机会,在此与你,哦不,与前辈争论一些无名术归属,实在有些浪费时间。”
幻言师眼睛鼓起,眼白血丝清晰可见,他想撕烂面前女人的嘴。
天下本该仅他一人有幻言术,这是珍贵的身份,是高人一等的底气,东占的出现等于分走只属于自己的蛋糕。
她还端过去尝一口说:真难吃,这么稀罕干嘛?
“你——”
“孽徒!跪下!”
王岩岭双膝跪下,额头磕在坚硬的黑石地。
燕山阴冷,偏偏为避纷乱常年不燃灯火,所以罚跪时匍匐在地面,眼睛对着没有光线落下的黑石地,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燕山洞窟修行艰苦,王岩岭从不放弃。
这批徒弟只有一人能传承幻言衣钵,他们就像生活在地下的种子,只有唯一幸运儿能生长出绿芽。
“说,你犯了什么错!”
师尊高大,玄色长袍与黑暗共生,她总是神出鬼没,无时无刻监视所有弟子。
王岩岭浑身颤抖,想起自己所做之事:“弟子、弟子不该欺瞒同门,使大家被困书房,自己独享黑梦境的练习时间。”
因为师尊术法已达至高境,张口便能杀人灭心,现都是用腹语:“……你知错了?”
“弟子知错!再也不会欺骗他人,请师尊责罚!”王岩岭浑身哆嗦。
他虽然这么说,但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做。
师尊走至跟前,脚步没有声音,她怒道:“孽徒。”
王岩岭想要抬头,却被巨力压着脖颈:“我……”
“你错在谎言拙劣,让其他人发现端倪,你错在让同门获得揭发机会,而没有在此前威逼利诱。”
师尊的声音就算过了数百年,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燕山,是欺瞒者的温床。当年祭祀三神需供奉万人之血,连凡世皇宫都被纳入阵法之中,也没有人把注意打到燕山头上。
因为燕山并不是三神信徒,他们只为自己利益行事。
师尊再次轻声问他:“现在,知错了吗?”
他的高傲都因这份特殊性而存在。
王岩岭跪趴在地:“弟子知错。”
“既然知道错了,那么就回答我的问题吧,前辈。”
王岩岭怔愣着抬头,在阴暗的殿内,哪还有师尊,只有享受他伏跪的东占。
他本就虚弱,现在更是气急攻心,鲜血溢出嘴角,指着东占大吼:“小儿,你竟敢——”
“毫无长进的孽徒,幻言术需天选之子,吾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滚出燕山。”
王岩岭本立起的双膝再次坠落,就像山峦压倒他,让最害怕的记忆降临。
“师尊,不、不要……”
“第一个问题,你藏在此处,是在躲避谁……或者什么东西?”
声音与场景切换,东占依旧蹲在王岩岭身前,表情平静。两人对视时,后者终于被击垮。
多么恐怖,这个女人就像天生的幻言师。
她若是自己同门,那么没有一个人能无视她已破土而出的新芽。
东占明明只是蹲着,却像踩在自己身上,让常年罚跪的姿势重新出现。
王岩岭立起身体,被羞辱的精神与虚弱的肉体已经没办法再支撑高傲表情。
半晌后,他终于回道:“……有一个势力,用根骨出众或身有奇术之人炼阵,我是后者,到此处后藏匿保命。”
炼阵,这个词可不陌生。
在龙斗时,楚耀生看样子不知幻言术,那么楚家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