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声器将聂钧的声线调整成机械音:“你出尔反尔,答应过的合作商却做不到,就不要怪我。”
“敖永望!”孔令筎压着声音喊,“你敢背叛我?”
聂钧不出声,孔令筎等了一会儿,语气急躁起来:“从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就该想到,你竟然真的要帮孔温瑜对付我。你在哪里?”
“在海边。”聂钧说,“孔温瑜告诉我,合作商的事他没想过要换人,二姑,只要你现在承认已经领证,我立刻把定位发给你,否则……”
“孔温瑜骗你的,你到现在还相信他,简直愚蠢。”孔令筎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别人没关系,你不要伤害他。”
聂钧沉默着没有发出声音。
孔令筎再开口时冷静了很多:“你在哪里,声明一旦发出去,我就会被迫让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你真的认为孔温瑜会比我更合适当你的同伴吗?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当面谈?”
“不要让任何人出你家的大门。”聂钧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扒光他的衣服,扔进大海里。”
孔令筎立刻开口,只说了一个不字,聂钧打断她:“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我不会再接你的电话,超出一秒钟,我会把你爱人的骨灰寄给你。”
孔令筎深深吸气,声音难以自控地发抖:“我要听他的声音。”
“昏迷了。”聂钧说,“还有九分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切断。几乎是下一秒,就又响了起来。
聂钧扫了一眼,关机。然后掏出一根铁丝,将手机拆成一块块零件,并且把植入其中的定位器砸得粉碎。
他干起这种事情得心应手,并且毫无心理负担。排查完这人身上没有多余的定位器,他才拿出手机看时间。
才过五分钟,虽然网络上还刷不到声明的影子,但是热搜已经不再往下撤了。
聂钧很想给孔温瑜打个电话,将通讯录打开又关上,没有拨出去。
七分钟,声明还没有出来。聂钧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把视线收回来,端详地上躺着的男人。
九分钟,聂钧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抗起男人向外走,扔到已经被换乘过的面包车上。
开车穿过杂草丛生的荒地,停在土路旁,聂钧最后一次拿出手机来看。
声明依旧没有。而时间已经到了十分钟,他不由看向车后座昏迷的男人。
——普通偏瘦的文弱身形,平静而毫无特色的五官,不明显但又存在的眼角细纹。
就在他以为他被抛弃的最后一刻,手机浏览器上蓦地跳出一条已婚声明。
聂钧点开看完,把手机收起来,拉着男人驶向远方。
凌晨四点,天边毫无亮起的意思。
老旧小区的太阳能路灯散发着悠悠光芒,如果仔细听,能听到旁边微弱的虫鸣声。
聂钧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准备睡一会。
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快走两步去接,接通了却并未率先说话。
“听过钢琴吗?”孔温瑜沙哑的声音传来,像细细的砂纸一般打磨着人的耳朵。
“没。”聂钧说。
孔温瑜低低笑了一下。
很快,一首狂想曲从手机里传出来,响过一段之后,孔温瑜的声音也一起传出来:“这首肯定听过了。”
果然,聂钧说:“好像听过。”
孔温瑜又笑了笑,不再说话。
激烈昂扬的音符重新传出,在这个本该寂静的凌晨。大概手机放在了琴架上,以至于听筒里的声音尖锐到刺耳。
两分钟后,钢琴曲结束,聂钧刚要说话,温柔缓和的钢琴声继续响了起来。
更加耳熟,但是他依旧叫不出名字。
孔温瑜在低缓的琴音中说:“这首应该也听过。”
“听过。”聂钧说,“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孔温瑜没立刻回答,直到最后一个键音落下尾声,才说:“第一首是克罗地亚狂想曲,第二首是梦中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