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的尖锐早已湮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呼啸着寒风的空洞,贯穿了他的胸腔。杀了谢厌,林远就能活过来吗?不能。他失去的一切,就能回来吗?不能。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
陆临歧想笑。嘴角刚扯开一点,就被凝固的血粘住。
真累啊。
床像一片无底的猩红沼泽……他慢慢的想,然后呢?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血液离开躯体的微弱汩汩声,像在催促他:该走了。
他闭上眼。粘稠的血在周身,像陷入永眠的召唤。
死谢厌的嘴角还微微上扬,陆临歧很不爽。
林远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死亡很有意义?
“他替你成了‘工具’,所以你以后可以不再参与那些实验了。”谢厌的答案犹在耳边。
陆临歧睫毛颤动,凝固的血块被泪水洇开。
自由?选择?
林远曾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临歧。
临歧路而彷徨。
为什么给他好像能掌握人生的希望,又赋予新的枷锁。
林远对陆凝雨的冷淡也是暗示:他们送来了新的“项圈”。
死一个父亲,送一个妹妹。当陆凝雨怯生生站在门口时,林远就知道,自己成了弃子。
等陆临歧的心,被那声“哥哥”拴牢,就是他退场的时候。
所以谢厌再疯,也不碰那孩子?为了私藏陆临歧,他们可真是机关算尽……
猩红沼泽里,陆临歧无声地咧开嘴。
临歧?他从未站在路口。
他生来就在绝路。
他们算得多精啊。
用一个人换一个人,用一条命换一条命。
——可陆临歧呢?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陆凝雨没有等到陆临歧,她等到的消息是陆临歧“突发心源性猝死”的官方讣告,以及研究所高层沉痛宣布“天才陨落,重大损失”的新闻通稿。
葬礼上,她被一个面容和善的女研究员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周围人低声的叹息和“这孩子真可怜,以后研究所就是你家”的安慰。
陆凝雨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愣愣看着黑白照片上那张平静、完美的脸,手里还紧紧攥着陆临歧的ID卡,眼泪无声滑落。
为什么?她不重要吗?
谢厌,一定跟他脱不开关系。
顶层公寓已被彻底清理消毒,覆盖了所有的痕迹,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雪白的被单盖住了那个被血污覆盖泪痣的青年,和他生来就在绝路上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