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进去。
历常珽自受伤以来,恢复意识后便如变了个人,他不肯轻易下榻,更不愿走出这座房门,面?对妧枝。
如今他自觉已是废人,于?是连朝堂都不上了。
商榷安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历常珽喝完药,透过窗悄然窥探妧枝刚才离去的方向,而他的下属则在旁收拾桌子。
见到商榷安来,讶然道:“宰执大?人。”
历常珽收回目光,在看到商榷安的那?一刻,面?容多了一丝扭曲的抽动,漠然看着?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室内一静,顾曲不敢动弹。
而商榷安立在原地,负手而立,他盯着?气?色看上去恢复了许多,却?还?是颇为虚弱的历常珽,“我来是有?话想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似有?所觉,历常珽撇开目光,不肯正面?以对。
商榷安:“没有?人对不住你,别再那?么对她。”
这个“她”不由分说,彼此心知肚明。
历常珽对刚才外面?的举动听得一清二楚,商榷安的纠缠不舍,妧枝的避之不及,他面?露一丝苦笑,“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我落得这般下场,你该庆幸才是。当初我劝你对她好些,放过她,你执迷不悟,现在倒来劝我了……可笑。”
商榷安:“你该知晓,若不是为了她,追兵到时,你绝无活下来的机会。”
那?日?情势相当凶险。
甘贯轩不服东宫近卫的劝说,宁死不降,他们区区不过两人,即便会些拳脚功夫,也难抵对方人多势众,且武艺更加高强。
也就是危急时刻,另一伙杀进东宫的禁军遇见他们,才在历常珽和甘贯轩危在旦夕那?一刻将?其救下,挽回一条性命。
否则今日?,历常珽已不是重伤的程度,而是绝无性命还能在此刻说话。
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妧枝魂不守舍,不离不弃也要照看他。
历常珽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他苦笑之后,抬头面?对商榷安,多了几分锋利,“是,所以时至今日?,敢问宰执大?人,你可有要求趁机向我提?”
他一个废人,商榷安大?可趁机横刀夺爱,更可以强势命令要求他不得接近妧枝,任意讥嘲奚落。
但?商榷安只冷冷看着?他,道:“我知你所想,我的确也想那?样。但?妧枝一心扑在你身上,是你说过,她想要安宁。”
妧枝的安宁,商榷安暂且不打算破坏。
到今日?,她看到他除了一如既往地冷淡,却?少了些许憎恶,这是商榷安觉得这般做唯一得到的算好的结果。
他便默认了这种?方式,一直忍耐至今。
商榷安:“若你后悔了,这辈子便打算就一直这样,那?就尽管那?么对她。”
历常珽可以将?浑身戾气?都发泄在妧枝身上,而一个人永不可能永无止境容忍下去,商榷安等得起,等妧枝回心转意那?一天。
在商榷安冰冷的忠告中,历常珽却?罕见沉默以对,一直到对方出了房门,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待到妧枝过来时,商榷安已经离开了郡王府。
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这里,是些很不值钱的玩意,名贵酒楼的点心,和登鹊楼里散发芬芳的脂膏。
妧枝看了一眼,就让婢女拿下去和同伴分了,她是不会收受这些勉强称之为心意的东西的。
换了衣裳,妧枝比先前暖和许多,肤色也回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