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未见天日的藏书之地,该是什么光景?”
“我去山里砍竹子的时候,也时时风餐露宿。”崔莳也抬起手,要阻止她。
“崔公子的年纪,应是我的弟辈。岂有长携幼去涉险之理。”
“更何况,这也是我一人的事。”
王絮安抚似的握了下他悬在半空中的手腕:“我以前,得罪了周世子,便当是查出些什么,给他一个交代了。”
“你多大?”崔莳也问。
“十六……”
“我侄子都二十了。”崔莳也只稍长王絮两岁,他年纪小,辈分却大,以这招来压压王絮。
王絮敛下眸。
她料想过下面的场景——书架坍塌,书籍腐坏,灰尘厚积,蛛网密布,一片荒芜的惨象。
可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坏的事王絮没说。
她也不必说。
崔莳也爬进床下,先试探着将脚伸到第一级石梯上,感受着那冰冷而坚实的触感。
随后,双手紧紧抓住石梯的边缘,慢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下移。
王絮趴在入口窥他。
崔莳也薄薄的眼睑不住的闪动,像是晴日洁白的初雪,他一阶一阶的向下走。
“嘀嗒,嘀咕。”
积水从天而降,湿腻地在眉心溢散开,灰尘扑面而来,崔莳也咳了两下,捏紧了手心花枝,在林立的书架边,四处转了下。
眼前是一望不见底的黑,崔莳也转眸,盯向上头明处的王絮:“你下来的时候,提盏灯。”
见王絮要去提灯,他也回身,正要向前走,变故突生,一只手臂迅速勒住他的脖颈,一柄刀悬在他颌下。
“别叫。”
巨力钳住他的脖颈,冷而尖的刀刃贴在下一寸,一个黑衣人自书架中蹿出来。
“危险!”崔莳也尽力喊道。
上头光亮处,王絮看过来,乌黑的瞳仁静静地盯着他,她不动,就这样看着他。
“还有一个?”
挟持他的人隐在黑暗中,崔莳也只听得一个女音,极轻,极柔,可擎于他脖颈的刀,亦是极寒,极冷的。
崔莳也轻哼一声,浅浅的血线自脖颈溢出。
“你再动的话,血流的更多。”黑衣人捏着刀柄的手一紧,刀刃在崔莳也脖颈上摩挲了两下,“你爱吃,酥酪还是蜜饵?有种花果的甜味。”
“像玫瑰露。”她笑了一下。
黑衣人的刀移开了他脖颈,向下移了寸许,抵住崔莳也的尾椎骨,一霎那,晚香玉的馥郁香味扑鼻而来。
王絮在看,崔莳也镇定了神色。
“你就是南王谋杀案的凶手?”
崔莳也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坚韧有力。
“你恨周煜,恨南王,可我和她,清清白白两个人。”
黑衣人骤然一剑刺来,崔莳也睁大眼眸。
然而,那剑却仅仅插进他手心捏着的枝干,硬生生将那西府海棠挑了起来。
“清清白白?”黑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要是南王还在世,她可是南王府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