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王絮身上织着金线的嫁衣,嘴里不住地诅咒,陆系舟微微蹙眉,视线在这母女二人之间扫了一圈。
王母声嘶力竭地哭泣道:“你跑了,你弟弟帮你说话,他被杀了,被杀了啊!”
“你倒是骂她两句啊,我们的儿子,被她害死了啊……!”王母早已脱力,她只能用尽力气推王父,哽咽不能语。
王父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躲在角落,半阖上眸。
自王郗死后,她们便被关入了死囚狱。
每隔一段时间,身边便会有人被带走,而后衙役便会草草在门口点上一炷香,泼上一盆水,再关上那漆黑的门。
王母心中知晓,若王絮不回来,总有一日她会化作那缕难闻的香,萦绕在这片地方。
想当初为王郗起这个名字时,街坊邻里皆不乐意。他幼时身体欠佳,众人皆言贱名好养活,而这名字冲煞小孩。
可王母不信,这是她托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所起之名。这孩子聪慧过人,注定是要出人头地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好好的儿子就这般没了,为何他们家族要遭此灭顶之灾,而王絮竟还敢穿着嫁衣在此处招摇过市?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
王母立刻发出杀猪似的喊叫,一边往后退一边拿起地上的草往前丢:“来了,又来了!!!”
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踏进这方尺寸之地。
他们首先是向陆系舟的方向瞥一眼,接着拿钥匙开锁,走进去直奔王母所在之处。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王母的挣扎显得有些可笑,她哭诉着,“她!是她!她才是人犯,大人,大人,求求你开开眼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话还真的管用了,陆系舟的视线在王絮身上扫了一圈,冷冷道:“她当然要死,你以为她有的活?”
“抓她,先抓她!你们家老爷说过,交出王絮,保我们不死!”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王絮身上,王絮默不作声,就站在原地,视线扫过这群人。
陆系舟以折扇扑开迎面而来的草絮,语带嘲弄:“反正都得死,谁先都一样,就……”
门又被一扇一扇打开了,笨重的木门,每一次被推开,都会发出一些衰朽的声响。
不同于王絮进来时过一道门关一道门的方式,这次的门一路畅通无阻地被打开了,放眼看去,乌压压的人跪下来。
光影翩跹,有人在尽头处走来,露出淡青色衣角。
在一片静默中,这人没有回应那些问安,只是一步一步走到王絮面前。
押住王絮的人立马后撤。
徐载盈扫了一眼背后的王家人,王母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地上爬行,口里激动道:“老爷,大人!王絮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她还要扑到门前,被大汉一把扼住喉咙,死死往后拖,只能发出呜呜声。
徐载盈被王母吸引了视线,问她:“你有何愿?”
王母被松开喉咙,她双目赤红,死死看着王絮,尖利地喊叫道:“我要她死!”
徐载盈视线又落回王絮身上,再次问道:“那你呢?”
“王絮!怎么还问她?”王母骇得六神无主,跳起身指她:“你个没心的养不熟的白眼狼,拼了我这一条命,我也要你为我儿赔命。”
“你呢。”
徐载盈的声音温润如茶,落在她耳畔。
王絮一双漆黑的眼眸透过三五步路外的褐色牢门,盯着趴在地上挣扎的王母。
为了报复她,她情愿舍弃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