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莳也费力地抬手,想取出快丝绢,揩拭去她手上的血痕。
抬剑的手,力道必是带着一股韧劲的。
王絮一声不吭,手缝流出的血却汩汩地淌下。
这是一双握棋的手,不该这样。
她与他的开始,毫无目的与利益的掺杂,恰似红楼白雪,不染尘埃,理应如此。
她是纯粹的,明净的,他不是。
崔莳也勉强地睁眼,抵住昏昏欲睡的疲乏。
两人打在一起,在书架围成的甬道边,黑衣人将她抵在木架上。
王絮用臂肘一把抵住他拿剑的手腕,膝头上压顶住她腹部,飞溅的灰尘脏了她的脸。
王絮背薄得像片刀刃,漆灰的手背青筋泛起,她伸手拉下对面那人的书柜。
那人瞳孔骤然一缩,在她愣神的一息,王絮以臂肘一把抵住他拿剑的手腕,膝头上压顶住她腹部。
剑被王絮压的偏斜。
下一刻,剑飞了出去——剑光如电,雷霆乍惊。
刀刃深扎进朱漆立柜。
借着这道光,他终于看清了王絮。
濡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不知是血是水是汗,自鬓角滑下,她睁大了眼,紧抿着唇,眼中是殷殷的火光,明灭闪烁。
她的脸颊是病态的嫣红。
整个人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野性,好似随时准备拼抢,反叛。
这般浓墨重彩的一笔,哀美得令崔莳也心碎。
王絮侧身一望,呼喊:“南王案,凶手在这里。”
女人凝神去看,只这一眼,王絮伶仃的腕骨伸向书架。
书轴纷纷倾倒于地,将二人掩埋。
那人显是武功精湛之人,很快爬出来,俯身握拳,猛砸向她腹部,拳风呼啸,携带破空之势。
崔莳也饱读诗书,然此时,脱口而出的话竟是:“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可却终抵不住漫天涌上的冷意,他的世界万籁俱寂,灯烛尽灭,彻底晕死过去。
女人望了一眼崔莳也,站起身,拔起剑:“我不想杀你,可你非要逼我。”
她细细地看了王絮几眼。
眼前女子长发凌乱,面色惨白,湿透的衣裳大片血迹洇在上边,很是凄惨。
“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
王絮大口喘气,手心一阵撕裂感,腹部似有刀刃划动,她疼得直冒冷汗,几欲昏厥。
“合作。”
女人冷笑一声,“就凭你?”
“你能混入南王府,行刺南王,足证你有几分本事。你擅长易容之术,还有一身武力。”
“你不是获罪于南王的官员家属,更非仇视南王之女子,南王与你,无冤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