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砚似乎有些愣怔,眼睫颤了下,目光从贯穿胸口的长剑缓缓移至面前的江颂身上。
他半跪在地,眼眶发红,面色苍白,哭到浑身发抖,眸底的恨意掺杂了很多古怪的情绪。
剑尖偏离了心脏。
他没有下死手。
商扶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瞳孔沁出了一点亮光,然而下一秒,祂便听到江颂声音极哑的说——
“从此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那瞬间,商扶砚耳边炸开了一阵极为刺耳的嗡鸣。
有什么东西似乎彻底坏了。
瞳孔逸散开古怪的青色雾气,祂微微蹙眉,躬紧腰背极为怪异的重重喘了一声,急迫地伸手想要拽住江颂。
“不能……你不能这样……”
“颂颂,你不能这样逼我……不要这样逼我……”
极端的压抑和绝望几乎逼疯了商扶砚,偏偏处在情绪中的江颂也犟到了极点。
他眼眶湿红一片,又怨又怒,指骨攥得泛白,冷脸松开剑柄那一瞬,灵力凝成的长剑猝然消融。
他一言不发,垂眸掰开商扶砚的手,起身转头就要走。
然而不过才往前迈了几步,整个天地便在刹那之间灰暗下去。
黑云倾轧,风沙肆虐,席卷而过的风猛地将屋门掼死。
巨大的声响惊得江颂往后退了一步,他手脚发凉,拧眉转头,却被商扶砚的模样吓得瞬间失语。
祂依旧跪坐在原地,眼神空洞,脖颈被生生撕裂,伪装的人体结构一样不差,如同季桐濒死时的模样,森白的喉管怪异的翕动。
在和江颂对上目光后,祂讨好的挤出一抹笑,声音含糊诡异。
“颂颂……别生气……”
“……疯子!”
反应过来的江颂失声斥骂,他呼吸一阵急过一阵。
祂永远都这样。
仗着他心软,不择手段的自毁,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把一切错误抹干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江颂气到手脚都在发麻,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商扶砚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浑身血迹斑驳,指尖神经质地发着抖。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低低的呢喃诡异阴冷,听得江颂瞬间毛骨悚然,屏息凝神地后退一步。
商扶砚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琉璃一般的长眸洇着极为病态的痴热,粘腻到了极点。
心脏里长出来的“虫子”已经吃光了祂的五脏六腑,极致的空虚在不断叫嚣,无数道声音或蛊惑或怒骂。
——吃掉他。
把他藏进胸腔里,长成祂新的心脏。
这样那张嘴里就不会说出什么“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荒唐话了。
他会重新变得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