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跟条翻腾的小鱼一样从郁叙白怀中挣扎出来,火急火燎的催促:“不是要去什么万骨冢吗?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吧快去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乾坤袋里掏东西,冲过去塞给陆衔辞时“狠狠”掐了他一下,仰头瞪着人无声警告——
“不许说!”
积压在心口的妒忌像是被裹了一层糖,陆衔辞唇角翘了点弧度,伸手接过东西时指尖挠了下江颂掌心,压低的长眸满是痴热。
这种眼神江颂很熟悉。
他在要奖励。
被威胁的小妖怪咬牙切齿,不耐烦的踢了他小腿一脚,没说什么,但陆衔辞知道,这是他在别扭的答应。
之前两人厮混那日,他欲念汹涌,贴在他脚边又哭又喘的求了很久,这心软的笨蛋嘴上骂着,气哼哼的轻轻踹了他一脚才红着耳尖不情不愿地让他爬过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那粘腻暧昧的氛围却谁都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郁叙白站在阴影处,面色苍白,眸光寂静,没什么表情,直直和抬眸的陆衔辞对上视线。
被心上人哄好的天之骄子一扫先前的阴郁,目色明亮,端方雅致,依旧还是那个尊师重道,光风霁月的陆衔辞。
“师尊,颂颂就麻烦您费心照顾了,他贪食,晚饭半碗清粥一碟桃花糕的量便可,午睡也需稍稍把控,莫要让他赖床,不然晚上——”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我又不是傻子,这些事情我不清楚吗?”
江颂使劲地把人往外推,好不容易才打发走这个定时炸弹,还没松口气,转头就见郁叙白轻轻拧眉,握拳抵至唇边咳嗽不止。
他面色苍白如纸,病气浓重,咳得浑身发颤,气息急促间很快就见了血,吓得江颂呼吸一凉。
“师尊?!”
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人,他急得不行,“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去找人!”
“不用。”
郁叙白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江颂身上,呼吸沉重,声音嘶哑:“我没事。”
都咳血了还说没事?
江颂急得飞快捏诀,想要传令给知秋峰,但才伸手就被郁叙白轻轻拽住。
“没用的。”
他虚弱不已的埋在江颂颈侧,轻而又轻的呢喃:“最后这点时间,陪陪我吧。”
这话让江颂心都凉了半截,他联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瞳孔咻忽间放大。
“师尊,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眼眶都红了一圈,声音打着颤,“突然要亲自教导陆衔辞,是不是因为你身体出问题了?”
郁叙白没应他的问题,只是气息越发混乱,身体都绷得微微发颤,吓得江颂连忙把人扶到床榻上去。
动作间江颂不小心扯到他的衣服,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像是被什么生生给抓烂一样。
江颂呼吸猛地窒闷在胸腔中,在扶着郁叙白躺下时忽然伸手拽开了他的领口,被锁骨下面密密麻麻的伤口吓得脸色发白。
以心口为中心,周遭的皮肉像是被生生挠烂过数遍,以至于新长出来的血肉甚至恢复不到先前的模样。
这可是郁叙白。
是比肩天道,活了数万年的玉虚玄祖,肉身成圣,魂灵似神,能让他伤成这样的,除了他自己,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存在。
看着他呆愣在原地,郁叙白略微无措的拉紧衣服,起身揽住江颂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哄着。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颂回过神来,蓄积在眼眶中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紧紧拽住郁叙白的衣角,声音哽咽到极点。
“为,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许久,他才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不想的。”
“可是我控制不住,颂颂,我看到我的心脏坏掉了,粘腻发烂,生出奇怪恶心的虫子,它们尖叫嘶吼,恶毒的咒骂,咬烂我的血肉,钻到我的喉腔,耳朵,眼睛……它们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