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忘记呢……
还是说,他根本没忘记这些事情,只是在骗他,想和他撇干净关系,想要把桃花魇中的那段见不得光的日子藏起来。
骨头里面又有蚂蚁在爬了,好想把黏附在上面的肉全都给抓烂。
要把蚂蚁抓出来……
怎么办宝宝,我该怎么办……
陆衔辞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扣在腿侧的手隔着衣服生生将那里的肉给抓烂。
他完全意识不到,目光病态而又狂热的盯着江颂,想要努力摆出一个温柔的笑,一边一步一血印的朝江颂走,一边轻声哄弄道:“颂颂乖,我们重新回去好不好?”
只要回去木屋就好了。
陆衔辞“理智”的得出结论,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江颂接过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混乱的灵力已经掺杂上了黑色的雾气。
很细微,只有江颂眼尖注意到了。
他猛地瞪圆眼睛,知道自从三千年前那场鬼祸之后,整个九州四海对堕魔可谓是仇恨至极,容忍度极低。
这是后期才会出现的剧情,怎么提前到这种时候了?他都还没开始陷害栽赃呢,陆衔辞怎么就有堕魔的趋势了?
脑子乱哄哄的江颂反应快过思考,几乎瞬间就用灵力凝出了一把碧绿色的匕首,整个人眨眼间便闪现在陆衔辞面前,想都不想的直接“噗呲”一声捅进他的胸口。
魔息来源于心魔,思虑越多,妄念越盛,心魔便会越发猖狂。
所以江颂不得不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遏制陆衔辞的魔息,在匕首浸没血肉那一瞬间,四散的灵力沿着经脉吞绞黑雾,悄无声息的替陆衔辞藏了所有端倪。
这本该不是一个筑基期小废物能做到的事情,按理说,他一离不开江别尘的禁锢,二接近不了陆衔辞的身。
可惜这两人一个看到匕首后恶意放纵,一个看到心上人朝自己而来甘愿奉上心脏。
都是疯子。
守在四处的内门弟子目色晦暗,不敢多言。
只有江颂这个笨蛋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他还装得有模有样,表情嫌弃又嚣张,推开靠到他身上的陆衔辞,恶狠狠地骂道:“这就是纠缠我的代价!”
“其他人呢,死了吗?还不赶紧把这个废物给我扔出去!”
他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血,刚想要转身离开就被跪在地上的陆衔辞一把拽住了衣角。
他浑身是血,极其狼狈,弓紧脊背似乎想从满是血块的嗓子里挤出声音,可才张嘴就被应声而来的弟子按压在地上,眨眼便将他带出了问道台。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江别尘微不可见地扬了下唇角,恶劣的愉悦叫人看得脊骨生寒,偏偏在江颂目光转回来的前一秒,他又佯装不赞同。
“颂颂怎么能这么对你师兄呢?”
他蹙眉走过去,从侍从手中接过手帕,细致的一点点擦干净江颂手上的血,不痛不痒的说了他几句。
“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就算再讨厌你师兄,也不该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
“若是他惹恼你了,你该和我说,我自会秉公执法还你公道,像你刚刚那般,若是他还手伤害了你怎么办?”
似是被自己的这番假设吓到,江别尘后怕的把江颂抱到怀中,弓腰偏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呼吸又乱又急,声音粘腻到极点。
“若是我们宝宝出事了,爹爹会活不下去的……”
江颂使劲想把人推开,整个人不断往后仰,都没太注意江别尘最后一句那一句咕哝,心里重重叹息——
还好是他在这具壳子里,不然按照江别尘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养法,不得养出个祖宗来?
“宗主!宗主!!小公子他到底有没有回来了啊?!!快救命!!!”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老远就传了过来,江颂思绪被打断,才下意识偏头,就看见噗啦噗啦掉的羽毛,一只毛发凌乱的仙鹤火急火燎的从天上冲过来。
和江颂对上目光那一瞬间,他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泪眼汪汪的大叫一声。
“小公子呀!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天都要塌了!”
鹤童说得天塌完全不是夸张,那是实实在在的形容。
起初用闭关突破这个理由还拖了一两天,可之后郁叙白一而再再而三的等不到江颂,三番四次的想要离开白玉京。
可高悬于头顶的天道根本不会允许,对峙间有无数次,只差一点点,整个九州四海就会彻底毁于一旦。
最终无一例外都是郁叙白退让,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让天道更为肆无忌惮的利用江颂来作为囚禁郁叙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