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作为客串医修,接下来,白道人虽然仍没能从萧尧爆出的大雷中回过神来,但表现得还算靠谱。
沐时云早年突破化神时身上就有暗伤,后来在地火海中损了经脉,为了应对大乘老怪又强行动用灵力,虽不致命,却也元气大伤,需要仔细休养。
白道人报了药方,其中几味药材极其珍稀贵重,萧尧眼睛眨也不眨,就吩咐下去。
中间沐时云醒过一次。身处陌生的环境当中,他的眉头无意识紧蹙着。
蒙昧之间,睫羽轻轻颤动,眼珠空茫地转动一下,随即落在萧尧身上。
下一瞬,他眉头松开,重新陷入暗沉的黑暗当中。
白道人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萧尧。
这位明明和沐时云有深仇大恨的青玄之主,此刻专注地凝望着床上之人的面容,眼底情绪强烈得令人心惊,却绝不只是恨意。
说来很巧,上百年来,这还是白道人第一次亲眼看见这对师徒相处的情景。
他本该有很多疑问。但突然之间,一句话也没能问出口。
一直到辞行时,白道人才又和萧尧见了一面。
地火海一事后,白道人在青玄海的地位莫名从阶下囚变成了半个客人,不再被限制去留。白道人本不打算离开,他在青玄海待得还算惬意,主要是灵桓城他也回不去了,还不如在青玄海炼炼器这样——但有一样炼器材料正好缺了,只能他亲自去取。
“萧尊主,”白道人的目光落在萧尧脸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有一件事,请尊主如实回答我——昔日灵基被剜之仇,萧尊主心中难道无恨吗?”
他的话语对如今的萧尧而言实在不算客气,甚至堪称冒犯,萧尧脸上却没有什么恼怒的神情,嘴角甚至挑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盏,随意把玩着。
“「仇」……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吗?”他凝视上面的花纹,轻声说,“可对我而言,他是我的师尊,别说是要我的灵基,便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我恨的,一直都是——罢了。”
手掌倏地松开,茶盏跌落,发出一声脆响,在地上四分五裂。
萧尧眸色转冷:“阁下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吧。”
白道人沉吟片刻:“我是否可以相信,无论如何,你不会看着他去死?”
萧尧笑了一下:“除非我死。”
白道人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陡然苍老了几分:“那么有一件往事,或许你愿意听一听……”
他说:“从上古大劫开始,天道就一直在打压遗族。”
“到了现在,除了人族外的各族几乎都只剩下孤零零一个血裔,在世间苟延残喘……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萧尧的眼神沉凝。
“我还记得,那是大劫末期,各族血脉已经日渐凋零。当我沉浸于兄长离世的悲痛时,太阳一族也只剩下小时云和他的父母三条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