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颂故意磨蹭,“为什么喜欢?”
燕冬还真有正当理由,说:“因为有第二个人叫我冬冬,有第二个人叫我汤圆,但是只有你会叫我宝宝。就好像阿姐和二哥都会叫你大哥,但只有我叫你哥哥一样。这都是独属于你我之间的称呼,是盖了印的,别人都不能用。”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个道理。”燕颂赞同地点头,“好吧,宝宝。”
燕冬挑刺,“什么叫好吧宝宝?叫宝宝——宝、宝,就俩字,别的都不要!”
“好,我说错了。”燕颂看着燕冬严厉地小眼神,一字一顿地唤他,“宝宝。”
“……”
寝殿里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哈哈!”
燕冬脸颊发热,脑袋发晕,嗑了什么仙丹妙药也似,把袖子往上又是一撸,瞬间充满了力气和斗志,说:“把劄子都搬上来,我来批!”
燕颂不禁笑了两声,轻轻的,水波似的打在燕冬耳边。
这个狐狸精,一定是故意这么笑的!
唉,真是甜蜜的折磨呀!
燕冬傻乐两声,继续批阅,不说别的,干正事儿的时候还是非常利落。中途常春春进来奉茶,看见燕冬的笔杆子都要擦出火星子了。
“抿口茶,休息会儿。”燕颂把茶杯抵在燕冬嘴边,喂他一口,“好喝吗?”
“葡萄茶呀,好喝。”燕冬说,“想吃葡萄了。”
“有,正新鲜的玛瑙葡萄,我给您奉上。”常春春说。
“要冰镇的!”燕冬说。
“不要冰镇。”燕颂掂了掂腿,瞧着燕冬,“都要就寝的时辰了,用什么冰镇,别吃坏肚子。”
“可是不冰镇就没那么好吃了,”燕冬退一步,“我就吃一小盏!”
兄弟俩干瞪眼,两息后,燕颂挪开眼神,燕冬嘿嘿笑,说:“春春速去取我的冰镇玛瑙葡萄来!”
“好嘞。”常春春去了。
“等我们十五回家,二叔必定要拿出去年酿的葡萄酒,想想就美。”燕冬舔舔嘴唇,突然想起一茬,“我今儿听仇主簿说二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凉水铺子,有好吃的冰酥酪和冰酿桃胶!”
燕颂说:“明儿陪你去吃。”
“空闲吗?”燕冬体贴地说,“不用着急,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尝,什么时候去都行。”
“白日应该难,天黑了陪你去。”燕颂枕着燕冬的肩膀,闭眼歇息片刻,“咱们偷偷溜出去。”
“好诶!”燕冬瞥到燕颂的模样,立刻不再动弹了,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再说话。
寝殿立时安静下来,过了会儿,燕冬听见什么声音,小声说:“下雨啦。”
“嗯……”燕颂轻轻应了一声。
常春春端着葡萄进来的时候,燕颂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放下碟子,又轻轻地退了出去。
燕冬偏头看着肩上的人,暗自叹了口气,燕颂这种驴人都能倒头就睡,必定是累狠了。
燕小公子转头看着那摞小山似的劄子,沉了口气,继续批阅。
燕颂睡得很快,醒得也快,是惊醒,因为心里还惦记着事情没做,睡不踏实。
燕冬没察觉人醒了,因为他已经沉浸在和那些地方大臣隔空对话的任务中了,笔尖“唰唰唰”个不停。燕颂偏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嘴巴里无声嘟囔个不停的人。
燕冬自小就是个漂亮孩子,哪怕再严肃寡言的长辈见了他,都要松一松眉眼,如今孩子长大了,脸却仍然有小时候的影子,只是按照模子放大了而已。光洁的额头,清秀的眉宇,精彩的眼睛,挺翘的鼻梁,淡红的嘴唇,肉嘟嘟的唇珠,燕颂的目光似细笔,轻柔仔细地描摹着眼前这张轮廓。
这张画,他画了十多年,无数遍,可就是画不够,画不腻。
画上的人察觉到画外的贪婪目光,幽幽地转过眼来,这样纯真的人,眼波流转时有另一种风情,愈干净,所以愈诱|惑。
燕颂是沉迷于情|爱的凡夫俗子,忘记了所有自持克制的道理和教条,他循着香甜的味道过去,拨开柔润的唇|珠,将自己的贪婪喂给燕冬。燕冬是心软的画中仙,愿意接纳包容他一切的肆无忌惮和凶猛索取,陪他在御案后的这一寸地方里亲密交|缠,几乎不能自已。
亲得太凶了,燕冬快要喘不上气,手臂胡乱地抓住御案边缘,不慎扯落劄子,连带着笔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一声好似警钟,燕颂呼吸一滞,暂缓攻势,换作春风一般柔和的吻,安抚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