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守夜的和宝听见动静,进来时刚好逮住蹑手蹑脚往衣柜旁摸索的燕冬,哭笑不得,“想偷摸去皇宫当飞贼呀?这么冷的天,屋顶全是雪,小心摔个跟头!”
暴露了,燕冬就不装了,大剌剌地一叉腰,说:“你管我呢,睡你的吧,出去!”
“您出不去的,”和宝好心地说,“府里那么严实的巡逻,他们可不敢偷偷放您走了,到时候还是要被国公爷提溜回来。”
“哼!”燕冬泄气了,正要钻回被窝,突然听见烟花声,其实这段日子哪个时辰有烟花爆竹声都不稀奇,但他听出来,这阵烟花是一息一响,三响后一息三响,再如此反复。
“公子,您去哪儿!”
和宝一声惊叫,燕冬已经一溜烟儿似的蹿出了里间,猛地推开房门,那正对面的半空,正有“花鸟亭台”样式的烟花在逐次绽放、构建轮廓。
“是哥哥!”燕冬惊喜地说。
好美的烟花,和宝帮燕冬裹上披风,也看呆了,闻言回过神来,说:“您怎么知道?”
“这一套是宫里才有的烟花,先前哥哥带我看过。你看那个亭子,朱檐墨柱,莲花底座,那是宫里的枕花台,四周的彩花就代表着枕花台四周的花篱和花圃,斗拱外的两只飞鸟是新加上去的,代表着我和哥哥!”燕冬高兴地说,“除了哥哥,宫里谁敢在这会儿跑到咱们府外放这样式的烟花呢?”
“原来如此。”和宝笑着说,“陛下一定是清楚您惦记着他,他也惦记着您,怕您睡不好,特意来‘见’您的!”
燕冬痴痴地望着绚烂的夜空,说:“是呢。”
“真有您的——”
此时,燕国公府侧门的院墙外,几个亲卫手持烟花爆竹,按照顺序有条不紊地放着。侯耘也在其中,他是被燕颂的暗卫特意从房里薅出来的,说是陛下要“报答”他当年去江南放烟花前拉着自个儿坦诉了一夜男儿心事的“恩情”,特意请他来玩烟花。
“大半夜跑到人家墙根儿底下放烟花……”侯耘嘟囔着嘟囔着就嘟囔不下去了,不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叹了起来。
是了,谁能料想到今日呢!
当年他做这种事,燕颂用看傻子看痴儿的目光瞧他,如今那铁树自己开了花,硕大硕大的一朵,把铁树迷傻了,反倒也要做这样的“蠢事”了。
“但是这么晚了,逢春说不准都在梦里流口水了,没看见怎么办?”侯耘说。
“没我暖床,他应当很难睡着,说不定在床上打滚,把自己滚成只蝉蛹,又嘟嘟哝哝地解开身上的被子。”燕颂瞧着天幕上的烟花,温声说,“这烟花的声响有规律,先前那次我们一道观赏的时候他还模仿着规律哼了哼。若他睡着了,自然很好,若没睡着,听见这阵声响、瞧见这幕烟花,就知道我也没睡,我在陪他。”
咦!
一群大老爷们简直被酸得掉牙。
侯耘比较实在,关心道:“明晚后晚咱们也要来放?”
“对。”燕颂说,“我备好了。”
你备好了,我没备好!一想到接下来三晚都要在这儿吹冷风,侯耘抬手狠狠地揉了把脸,果然,欠了的就得换,还是加倍还!
几个人就在墙外默默地陪燕颂放了半个时辰的烟花,一箱子烟花可算见底了,侯耘正要问接下来该做什么,就见那墙檐里飞出一朵红山茶。
燕国公府里唯独逢春院种了红山茶,朵朵硕大火红。
那山茶飞出一段距离才“啪嗒”落在雪上,侯耘见状恍然大悟,笑着说:“飞去飞去,你家心肝儿心疼你,让你早早回去!”
燕颂抬眼看向红花飞出来的位置,抬步走了过去,直至鞋尖抵住墙根。风雪呼号,他却清楚地听见了一墙之隔内的呼吸声。
“冬冬。”
温柔低沉的嗓音传入耳朵里,燕冬张口就要应答,告诉燕颂自己的确在这里,却不知怎么地,喉咙口黏糊的,一时哽住了。他抵着墙面,抬手捂住了嘴巴。
明明是这么好的日子,这么漂亮的烟花,隔着一堵墙,他竟然酸了眼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好梦。”燕颂闭眼,额头轻触墙面,哑声说,“三日后,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哥弟:[让我康康]
其余人:[好运莲莲]
天上:[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