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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冬料理完事情后并没有离开,很快,宫中派吕鹿前来吊唁,他心中才真正地安心了。
吕鹿是吕内侍的徒弟干儿子,承安帝派遣他来,就是代表自己。
自吕鹿来了,乌家门前往来吊唁的人一茬儿接一茬儿,人心善于斟酌,可见一斑。
皇后昨夜受凉高热,三皇子入宫侍疾,得到消息出宫后先回府了一趟,他的皇子妃毕竟是乌家的嫡出孙小姐,没有不来吊唁的道理。
夫妻俩跨过月洞门,乌碧林入了皇家玉牒,不必戴孝,只着素服。
坐在廊下喝茶的燕冬起身行礼,“三殿下。”
“逢春。”三皇子在石桌前停步,“这几日辛苦了。”
“不辛苦。”燕冬看着三皇子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心道,“近日多雨,夜里寒凉,殿下要注意身子。”
三皇子笑着颔首,迈步走出两步,侧身看向站在原地的乌碧林,温和地说:“碧林,走吧。”
乌碧林看着燕冬,说:“你得意了?”
“我在乌尚书的丧仪上得意什么?”燕冬也看着乌碧林,心平气和地说,“三皇子妃,死者为大,今日就别发疯了。”
“疯?你该问问你的三表哥,”乌碧林笑盈盈地看向三皇子,“明知我疯,为何还要带我出来?”
燕冬拧眉,“你是乌尚书的嫡亲孙女,你不该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燕颂和五皇子从月洞门进来,上前和三皇子互相见礼。
燕冬看了眼燕颂,没了和乌碧林争论的心思,安静地站在一旁了。
“我才真是脸疼。”五皇子嘟囔,“我那脑子长屁|股后头的鱼家表哥把我害惨了,待会儿去了灵堂,我怎么面对若冲嘛。”
“你挑拨的?”燕冬问。
五皇子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拔了你的舌头啊。”
燕冬笑,说:“不是你挑拨的,你臊个什么劲儿嘛,若冲不是不讲理的人。”
“也是,”五皇子叹了口气,“走吧走吧。”
“走吧,碧林。”三皇子上前握住乌碧林的手腕,面上温和,乌碧林却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差点就要被捏碎了。
她和这个总是温和含笑但她深知对方已经疯了的夫君对视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顺从地跟着走了。
“三表哥……”燕冬看着三皇子的背影,转头和燕颂说话,“他不好。”
“是很不好。”燕颂说,“皇后‘病’了。”
因为乌家倒了,而且影响到了三皇子的名声。
“我看不懂三表哥,一直看不懂。”燕冬伸出两根指头,推着自己的唇角上扬,摊手说,“他总是在笑。”
燕颂能看懂,不仅看懂了三皇子压抑许久的心,也看懂了对方隐藏许久的情。他看着忧心的燕冬,未免生出一点微妙的醋意,说:“你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心里想着的却是他吗?”
“吃味啦?”燕冬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那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便伸手飞快地勾了下燕颂的尾指,哄着说,“不要吃不要吃,我就一颗心,只装一个人,装得满满当当。”
“哼。”燕颂拿乔。
“他是我表哥呀,而且自来对我很好。”燕冬和燕颂对视,推心置腹,“若你们要斗个你死我活,你输,我与你荣辱与共生死相随,你活,我也不求你宽恕敌人,那很危险——所以我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若犯在承安帝手中,尚有父子之情,可以保命,譬如二皇子,可若承安帝不在了,新君掌握生死大权,能宽恕曾经与自己相争的兄弟吗?
“可三表哥真的想争吗?”燕冬敏锐地说,“他好像已经有点死掉了,而且在盼着这一日到来。”
比起三皇子,其实燕冬更担心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