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赵瑛和礼部是率先送上礼单,一卷金箔册子,崔拂来没防备,摊开来竟有三丈多长,上面的小字端方清正,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是燕颂的字。
“甭管是珠宝首饰、绸缎布匹、礼器茶叶等,还是田庄地契,都是陛下亲自选好了、写在单子上的,熬了两个整夜呢。对了,”赵瑛虚虚地点了礼单,提醒说,“从左列是按照皇家娶亲选的聘礼。从右列则是按照非皇家娶亲选的聘礼,这些就都是从陛下的私库所出。”
燕姰和燕纵两个晚辈都捧着礼单看呆了。
“说句实在的玩笑话,”赵瑛揶揄说,“陛下如今有私库,但里头只剩砖瓦,别的一概没有了。”
燕颂把手底下的所有私产都写在礼单上了,包括各种大小件儿、各处的田地宅子庄子铺子山头、还有手底下安平、昌顺两大遍布全国三四十来家钱庄的管事牌子。
如斯聘礼,纵观古今都是找不出第二家的,一时间整座花厅都静默了。
众人有想过聘礼之丰盛,但没想到会这般丰盛。
“真有钱啊……”良久,燕纵的呐呐声打破了沉寂。
“来啊!”燕青云回过神来,立马对管家说,“快快快,把账簿册子拿来,我要重新挑选,回礼还得增添!”
“等等等等!”赵瑛连忙阻止,哭笑不得,“国公万万不可,你再添加回礼,陛下恐怕要把我的宁王府和五弟甚至六弟的王府私产都要掏空了,如此来回反复,最后可怎么是好?”
崔拂来回过神来,也上前拉住燕青云,说:“陛下诚意浓重,是珍爱冬冬。礼单既然拟定,还是不要再来回更改了,否则添加来添加去,咱们一家人恐怕要去天桥底下过日子了!”
把燕国公府的地契都给出去,这事儿燕青云不是干不出来,一时众人纷纷笑起来,燕青云见状也就勉强答应了。
纳徵既定,接下来便是告期了,此事交给钦天监办,为他们的陛下和燕大人挑选黄道吉日。
翌日午后,礼部派人将燕家的礼单送入宫中。
“和大人,这边来。”内侍将和渡请入枕花台。
枕花台建在湖心,以莲花座台为基地,花架为藩篱,花圃铺就四周平台,因此取名“枕花”台,着人精心饲养,一年四季都花色姝丽。
和渡捧着礼单在阶梯下静等,内侍通传后很快便宣他入内。
燕冬正坐在软垫上弹琵琶,燕颂坐在他身后,将人半包在怀里,一手摸着趴在燕冬腿旁的葡萄,一手放在膝上,偶尔手把手地指教燕冬一二处。
和风凉爽,气氛温柔。
和渡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燕冬得意地夸自己,“我这样聪明的天才,若是一直精练此道,这会儿必定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家了。”
他话音里全是笑,是独一份的软和,是撒娇。
“嗯,冬冬做什么都厉害。”陛下说,“手疼不疼?歇会儿吧,待会儿还要写字。”
燕冬应下,小心地把琵琶递给上前来的内侍,这才看见跪在几步外的和渡。
“和卿平身。”燕颂说。
和渡谢恩起身,说明来意,遂将礼单呈给吕鹿。
燕颂是不打算细看的,聘礼和回礼都是给燕冬的,以燕家对燕冬的珍爱,没有敷衍慢待的道理。
燕冬也早有准备,但当他打开礼单、瞧见那密密麻麻的红字时,嘴巴渐渐张大了,好久才说:“……我好有钱呀,我可以做首富吗!”
燕颂失笑,说:“可以。”
“算了,”燕冬肃然,“财不外露,低调行事。”
他看着礼单上的字,再次感慨,“好多啊……其实要不了这么多吧。”
“家中重视自己的宝贝,只会嫌给得不够多。”燕颂捏着燕冬的指头,温声说,“礼单本就该家中定,你就不要操心了,给你就拿着。”
“不对,这个是还礼,是给你的。”燕冬纠正。
燕颂看着燕冬认真的表情,笑了笑,说:“聘礼还礼只是章程罢了,礼单上的东西都是你的。”
燕冬呐呐地,“啊……”
雪球从外面跑进来,凑到燕冬脸边偷亲了一口,燕冬抱起它光明正大地亲了一口,说:“子凭爹贵,今晚给你们兄弟俩加餐!”
燕颂凉凉地看了雪球一眼,这狗精得很,立马嗷呜叫唤着从爹手里蹿了出去,逃得远远的了。
燕冬并没有察觉这一场短暂的父子交锋,继续对着礼单抓耳挠腮,突然看了和渡一眼,又偏头和燕颂说:“我要提前挪用这笔私产!”
“不必同我说,自己差使就是。”燕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