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隔三秋,早日归家”,燕颂批复完,最后写下这一句。
想了想,又在后面学着燕冬的笔法画了只静坐饮茶的燕颂,最后在上头那只昂首叉腰的燕冬的耳朵上画了串小红豆耳饰。
信很快送回燕冬手上,一沓纸,每句水墨后头都跟着一行朱砂回复,句句有回应,交织着,沉甸甸的分量。
无奈无处再落笔了,燕冬趁着歇脚时把信看了七遍,轻轻摩挲着小人儿耳边的小红豆,红豆相思,哥哥也很想他!
打了鸡血似的,燕冬顿时头不晕屁股不疼了,小心装好藏在包裹最底下,继续赶路。
一行人脚步迅疾,总算在半月后到达云州地界。
恰逢云州雨季,燕冬一行人刚进入客栈,豆大的雨滴就打在脚后跟上。
“差一点就成落汤鸡了。”常青青庆幸地拍拍胸口。
任麒穿着便装,和掌柜的要了几间上房,侧身请燕冬上楼。
纵然几人都穿着普通,但个个身板修直,相貌不凡,尤其是后面那人,兜帽加身都挡不住矜贵之气,掌柜的料想一行人来历不凡,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到了雅间。
常青青吩咐:“把热水送上来。”
“好嘞,几位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但有需要的尽管吩咐廊上的堂倌。”掌柜的留下一句,见任麒挥手,便捧手退下了。
任麒在门口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特殊的,便回屋和燕冬说:“咱们比预料的早到一日,下面未必收到消息,我先去联系这里的钉子,大人更衣沐浴,好好歇息一晚。”
燕冬颔首,等小二端来热水倒满浴桶,立马就解衣下水,把自己狠狠地搓干净,擦干了再换上干净的素净常服。
“嗷!”燕冬往榻上一趴,腰间咔嚓响。他闭上眼,喃喃,“总算是活过来了。”
虽说年轻力壮,但头一回如此辛苦地赶路,这会儿瞧着都瘦了点。常青青心疼得紧,坐在榻旁帮燕冬揉按各处,说:“饿吗,要不要用点什么?”
燕冬暂时不饿,说:“你也去收拾收拾吧,咱们待会儿去外面走走。”
常青青“诶”了一声,将擦头发的巾帕递给燕冬,去外间洗漱了。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从客栈出去,外间天已经黑了,街巷两侧屋檐下的灯火入火龙游走,因着雨天盖了罩子,雾蒙蒙的。
雨声滴滴答答,街上没几个人,馆肆酒楼里仍然热闹,嘈杂的交谈声和烟火气混杂着,在街巷四处弥漫开来。
燕冬和常青青顺着屋檐下的长道往前走,路上常青青肚子叫了,两人便停下来,选了家客饭馆用食。
客人虽多,但小间以竹帘相隔,互不打扰,两人选择角落入座,后厨麻利,点的食单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盅本地有名的鸡枞汤、一只搓头鳊,再搭一碗焖肉米缆。
“好久没吃米缆了。”燕冬捧着碗,想起上一回吃还是和燕颂一道,吃的是烧鱼米缆。
若是世间真有修仙的,他必定要苦练那一招隔空见面的术法。
燕冬叹了口气,化思念为胃口,把自己喂了个饱。
吃了咸香的口味,出门后,燕冬在街上逛了逛,又买了筒石榴汁喝。
石榴汁清甜,从喉咙滑下去,人都少了浮躁。燕冬伸手探出廊檐,雨滴打在掌心,有点凉。
途经一家三层楼阁,牌匾上书“常木坊”三字,燕冬见这楼阁精巧,用料极好,与雍京那些楼阁也不相上下,不由驻足。
“两位爷吉祥!”堂倌上前来行礼,笑眯眯地说,“咱们坊里的家具陈设都是本家设计的款式,全云州没有第二家,又漂亮又实用,明码标价包送到家,半年内若是有材质上的损坏,咱们还可以上门去修,两位爷要不要进来瞧瞧?”
吃饱了撑,进去瞧瞧也无妨,燕冬跟随堂倌入内,这一楼大堂敞亮,一应家具都摆在薄毯上,不论简繁,样式做工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