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恕罪,我只是和小公子闹着玩儿——”
燕颂突然伸手掐住宋风眠的脖子,隔着冰冷的指套,力道极重。
宋风眠听见自己的喉骨发出闷沉的“咔咔”声,毫不怀疑那只冷硬如铁的手再加半分力气就可以轻易捏断它。他逐渐无法呼吸,却不敢抬手去扭动、触碰燕颂的手,只能用目光认错、哀求。
“这样么,我还以为你是有意试探,倒是我误会了。”燕颂打量着宋风眠,皮囊的确不错,可哪里比得上他?
燕颂轻蔑地笑了笑,语气却温和,商量似的,“以后不要再和他‘闹着玩儿’了,好吗?”
宋风眠艰难地点头,燕颂一松手,他就跌倒在地,捂着脖子疯狂呼吸。
“他负气时说的混账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燕颂语气如常,仿佛方才的杀意只是宋风眠的错觉,“你安心待着,别乱跑,毕竟如今到处都是找你的人,不安全。”
这话的意思,宋风眠也听明白了——若是他敢靠近燕冬半步,燕颂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对兄弟真有意思,小的怕大的房里有人,大的要把小的的婚事紧捏在手里,若不是兄弟俩,宋风眠都要以为这俩人是在互相吃味呢。
宋风眠面上不敢表露,哑声说:“小人记住了。”
“你母亲和兄长的尸身已经被人从荒山上刨了出来,寻了个合适的地方下葬。”燕颂看着陡然抬头的宋风眠,“想报仇吗?”
怎么能不想?
怎么会不想!
宋风眠撕破了方才在燕冬面前的平静假面,猛地磕头三次,叩首道:“求世子慈悲,小人万死不辞!”
“有这份心,事情就能办。”燕颂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素笺,手腕一转,素笺就飘落下去。
素笺落在面前,宋风眠撑起僵硬的肩膀,盯死了上面那三个字。
燕颂走到门口,望向院墙边的红梅,淡声说:“我这棋盘上就差一个子儿,你只需站对地方,我收盘之日就是你大仇得报之时。”
宋风眠说:“小人但凭差遣。”
*
红梅傲立,燕冬坐在四方亭的窗前作画,六皇子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剥栗子。
画罢,燕冬搁笔,衔住六皇子送来的热栗子,伸了个懒腰。
承安帝抱着汤婆子走到画桌前,一瞧,“线条流畅,赋色明丽,就是笔触太利——有戾气,谁招我们逢春了?”
陛下眼光锐利,燕冬却不能实话实说,暴露宋风眠。他肩膀一塌,说:“大哥说若是我此次罢馆考试跌出前五,明年就得在下学后多学一个时辰,我觉得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承安帝笑着拍拍燕冬的头,“你自来名列前茅,若是此次跌出前五,多半是心浮气躁、不专心读书的缘故,续明严格要求也是该的。”
燕冬拖着尾音,“哦……”
“好啦,别耷着脸了,过来吃碗金玉羹,暖暖身子。”承安帝说。
燕冬和六皇子跟着回到桌前坐下,宫人很快端上两碗金玉羹,山药和板栗以羊汤煮成,汤色清亮,香气浓郁,是冬日里益气健脾的一道汤品。
“好香。”燕冬和六皇子碰了碰碗,小孩儿似的,承安帝喜欢看他笑,朝气蓬勃,一等一的明媚漂亮。
“陛下,”宫人入内禀报,“二皇子来请安了。”
“这个老二,最近来得很勤快嘛。”承安帝失笑,“罢了,来都来了,总不能饿着他,再端一碗吧。”
宫人应声退下。
燕冬小口啜着汤,二皇子很快就进来了,白裘锦袍,气度不凡。几位皇子承袭父母,长得都不俗,二皇子松风水月,论长相是最像陛下的。
二皇子磕头请了安,燕冬和六皇子跟着起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