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放开,放开我!”任天衡已经无法再维持着冷静了,他的思维仿佛在一点点崩溃、退化,恐惧感终究破土而出,被他流失的血液浇灌,疯狂成长。
任天衡疯狂在地面上打滚,却无法摆脱这个从小到大都吸食着自己血液的弟弟分毫,他就像天生就和他固为一体,无法分割。
“救……”当第一个字从口中出现的时候,接下来的求救似乎变得顺理成章,任天衡开口疯狂求救,“救救我,救命,救命……”
任天衡踉跄着奔跑,混乱之中想要找到可以求助的对象,远处他隐约看到了不少人影。
“救命,救……”
然而在任天衡越发的接近到人群之中之时,却也愈发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人的全貌。
那并不是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任天衡以为的坐在地上的人,而是无数的被埋在土里半截的……无数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的脸任天衡无比熟悉,一个一个全部都是曾经在他手中失败之人,他从未曾有任何心软的对他们赶尽杀绝,如今他们就这么装点在别墅道路两旁的绿化带内,和他一样、甚至比他要更甚的哀哭着,在看到任天衡的一瞬间,这些人突然将诡异的目光投向任天衡的身上,张口开始愤怒斥责他的残忍和冷漠。
这些人不会救他,他们自身难保也救不了他,任天衡手脚冰冷,自己的血液好像很快就要被吸干了,他会死的,他马上就会死的。
他会死在这些被他斗败的手下败将手里。
“凭什么,我才是受害者……”任天衡恐惧着,可却也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曾经是受害者,如今却是加害者的身份,他终将和曾经失败的人一样,失败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
任天衡不愿意哭,可泪水却仿佛刻意流下击碎他的防线,不甘心,痛苦,无数负面情绪盘旋在他的大脑,却突然注意到了此时那如同魔窟一样的本家别墅。
爸爸……
爸爸,帮帮他。
任天衡踉跄着拖着逐渐开始失去力气的身体,不断的向着本家别墅跑去。
至少爸爸是在的,只要爸爸在他肯定能阻止后妈和弟弟。
一直以来偌大的本家此时更是空旷,无数的道路如此漫长,而曾经任天衡只觉得这里太狭小,狭小到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讨厌后妈和弟弟。
不断攀爬着楼梯,向着任天衡的父亲最常在的书房去,直到到了门口的刹那,任天衡的力气终究是支撑不了他的身体,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
任天衡爬在地面上,努力的攀附在门上去握住门把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爸爸,爸爸,父亲,帮帮我……
门被打开了,漆黑的书房内,任天衡看到了那高大的,熟悉的背影。
高大的、仿佛永远无法看到正面的巍峨背影,是他心中无法跨越的名为父亲的大山,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期望的人,最希望得到关注和疼爱的对象。
任天衡奋力在地面上爬着,终于到了父亲的脚下,他抓住了父亲衣服,哭嚎着:“爸爸,帮帮我,救我……”
然而在他触碰之时那宽厚肩膀的衣服,却直接被他扯了下来。
在任天衡的眼中,他看到的并不是高大的父亲,而是被一座无法自主移动的冰冷的骸骨,任天衡才猛然想起来这高大巍峨的父亲不过只是他的幻想,他早就已经将父亲的血肉刮的干干净净。
“爸爸……”任天衡绝望了,靠在窗台下方,任由那怪物一般的弟弟不断吸食着他的血液,鬼使神差的,任天衡注意到了那骸骨的面向一直对着窗外。
任天衡疲惫的转动脑袋,也看向了窗外的方向。
在偌大的一片无人可以接近的区域内,任天衡看到了一个女人,女人安静的躺在本该是雪白的病床上,可身体却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被褥。
啊……
妈妈。
积累到极致的恐惧终于如同一座大山狠狠的压了下来,终究是砸碎了任天衡所有的意识。
这是他的业障,是无人能拯救他的世界。
任天衡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