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将钥匙缓慢的转动。
咔哒——
门被打开了。
一条狭小的缝隙出现在门和门框之中,蓝玉依稀之间好像闻到了从狭窄的门缝中传来的土壤的气味。
蓝玉眼前的大门宛若被微风吹动,缓缓打开。
在他本该狭窄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内,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风吹拂过来,让蓝玉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伸手遮挡。
等到吹拂的风过去,蓝玉放下了遮挡双眼的手臂,再次望向这对他而言已经完全迷惘的,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世界,映入眼帘的一切。
降临到极低、仿佛触手可及的云层翻涌着仿佛蔓延着血腥气的猩红色,将一座漆黑的没有任何象征风格的建筑死死的压制在地面上,建筑表面四处都是黑色裂痕,宛若在未被侵蚀的墙体上爬满了黑色不规则蔓延的藤蔓,在这红黑色的天空和建筑交织的界限上,盘踞着超出人类认知的诡异具象。
趴伏的诡异,以蓝玉的视野根本无法囊括全貌的巨大黑色物体缓缓蠕动着,那东西如同腐蚀之物,缓慢的、细微的,宛若流淌的粘稠沥青,不断扩张着几近要凝实的表面。
无法判别方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裹挟了蓝玉,每个字都夹杂着截然不同的音线,不似男女,不似人声:“过来,宝贝,欢迎回,家,爸妈,很想你。”
黑色流体收束纠缠,反复成型的朝向蓝玉伸出的一部分增值着怪异的瘤体又被抚平,最终悬在他眼前,呈现出一只黑色的手,在那手心缓缓打开之时,手臂处睁开了一只眼睛,那眼睛的瞳孔中倒影着蓝玉的身影。
在门的另外一边,那接近了门的诡异之物伸出的手,掺杂着不知名腐蚀之物,在那手心中一个点着蓝色火焰蜡烛的小蛋糕呈现在蓝玉眼前。
“辛苦了,宝贝,爸妈,给你,准备了,甜点。”
蓝玉两眼一翻。
直挺挺的向后躺了下去。
-
蓝玉醒了。
但是不敢睁开双眼。
他真的很害怕,他非常清楚的感受到现在在他身下的床,根本不是他租屋里的床!
身下柔软的床铺和他租房内只铺了一层褥子的床铺触感无半点相似之处,过于柔软却完全没有过分塌陷到让身体无法支撑,和他便宜买的有些硬邦邦的枕头不同,这个枕头舒适极了。
蓝玉清楚的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了什么,甚至还想起了一个他之前忘记的事。
他见过那个有一只眼睛体型巨大到能覆盖住一整个别墅的东西,它曾经出现在他的卧室里,带着一个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医生给他进行了不知名注射。
当时也是因为太过害怕晕过去,结果做了噩梦,现在想想,那噩梦不就是见过了那东西之后,太过恐惧而产生的梦境吗?!
蓝玉全身紧绷,一点都不敢睁开双眼,现在由衷的希望能再晕一次,可他的少眠在这时候发挥了非常不合时宜的作用,他根本没办法睡着!!
依稀之间,蓝玉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骚扰他。
虚无的触觉抵住他的额头时,恐惧感让被触碰部位的皮肤灼烧,最致命的是那温凉的温度却宛若带着让蓝玉惊恐的火焰从脸颊掠过耳畔,黏腻的触碰如同被一团烫湿棉花不断的留下被剥夺的感觉,发丝吹拂着带来一丝异动,这细微到极致又无法忽略的触碰实在是太诡异了。
蓝玉忍不住了,睁开了双眼。
明明没有任何阳光,闭上双眼更是只觉一片漆黑,可睁开后却能清晰的看到房间内所有的陈设。
这是一个没有风格的房间,低调奢华的暗色壁纸仔细端详也无法辨别到底是什么花纹,双人床铺、书桌、电脑桌、梳妆台、衣柜,以及在角落里爬满了整个角落的装饰用假植物,看上去很普通,又很怪异。
而蓝玉在缓缓偏过头看向身侧之时,突然呼吸停滞。
这是一张双人床,床很大,柔软的、雪白色的、缀着繁复花边的巨大枕头有两个,一个在他的头下,一个在另外一边,在另外一个影子的身下……
雪白的枕头和漆黑到宛若望进深渊、无法辨别深浅的黑色形成了过于刺目的强烈对比,那似乎是一个人形,体型很大偏向高壮的成年男性,那一根一根的似乎是很柔软的头发因为蓝玉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却过于浓密到好像在不断吸收靠近那东西的光芒。
蓝玉闭上了眼睛。
蓝玉睁开了眼睛。
这应该是黑影。
太好了,是黑影。
没什么比看到黑影更让他安心了,蓝玉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对黑影的亲近感是哪里来的,难道说就是因为这是在一大群诡异中唯一一个和善的家伙吗?
这些奇怪的陈设,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在看到的那个奇怪且巨大的房子里吧。
那黑色的影子手臂撑在床上直起身,可蓝玉根本看不到现在在他面前的黑影到底是正面还是背面,直到那影子双手捧着蓝玉的脸颊为他擦眼角因为恐惧而无意识生出的泪湿之处,蓝玉才知道现在这个肯定是正面。
“你在这里,能变得像个人啊。”蓝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