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义眼中沉郁痛苦的神色几乎化为实质、向外溢出,他喘着粗气,哆嗦着手指,勉强将药瓶放回桌子上,却忽然见到桌面上除了那几个写着标签的药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他难受的紧皱着眉,用桌子支撑身体,把那没写标签的小瓶子拿了起来,伸手拧开瓶盖。
倏地,一股刺鼻的气味从瓶中溢出,生物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让方怀义立刻后退一步,把瓶子放在桌上。
“咳咳……咳……”
方怀义捂住鼻子,皱眉咳嗽了两声,隔着一米的距离,紧紧盯着这不起眼的小瓶子。
他不敢再上前贸然去碰,只好站在远处,远远试图分辨其中气味,脑海中却忽然闪过方才与渌水的一段对话。
渌水在和他解释的时候说……有一个武器研发,需要他从河豚里提取一瓶见血封喉的毒液?
这一个小瓶子,难道是渌水给他拿药的时候拿错了,不小心把提取出来的剧毒拿来了?
方怀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河豚的毒大概不至于让人闻一闻气味就会暴毙,他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拿起小瓶,把瓶盖盖上,随后暂时把瓶子放在桌面,转身去洗手。
“哗啦……”
虽说不至于触之即死,但谁知道瓶子上会不会有什么毒液残留,方怀义心想,还是尽快让渌水回来,把这东西拿走吧。
他关上水,甩了甩手,回到桌子前重新拿起瓶子,却没有立刻开门。
那一袭白裙的女孩和悬棺峭壁一晃而过,再次出现在脑海,不知出于什么念头,方怀义攥着瓶子的手一顿,没有追出门去找渌水,伸出的手一转,慢慢把瓶子放进了怀里。
这种掺着剧毒的东西不能乱放。
还是要收好。
方怀义攥着瓶子,把瓶子放到渔屋靠墙的木架子上,想了想,又把瓶子往里推了推,转身把其他装着心脏病药的瓶子摆在架子上,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那没有标签的瓶子。
这样一来,装着剧毒的瓶子便被挡在木架子最里层,怎么也看不见了。
方怀义专注的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药瓶,站在架子前看了一会儿,随后慢吞吞重新回到了床上,捂着胸口躺下。
心脏又开始疼了。
阿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希望她能早一点回来,就算找不到神仙也好,至少让他在绝症发作的时候,一抬眼还能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根将他托举起来的主心骨。
方怀义闭上眼睛,那未曾说出口的棺椁图案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扯着被子翻过身,在脑海中驱散开清晰的图案。
等阿生回来就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清楚吧。
————
方怀义想的很清楚,在这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渔屋中,他不想出去、也最好不要出去,唯一对时间的认知,便来源于渌水和娲泥生打开屋门的那一刻。
渌水打开屋门,意味着这一天开始了;娲泥生打开屋门,意味着他这苟且偷生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今天娲泥生去找神仙,回来的时间大约还要久一些,于是方怀义便没有负担的沉沉睡去。
他知道自己一睁眼就能见到娲泥生,于是干脆放下了全部担忧去睡,希望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的病能有救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似乎又有些不同,当方怀义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渔屋内一片昏暗,却除了他再没有一个人。
“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