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问雪不相信这种平和。
这样的平和太危险了。
他觉得自己掌控不住这种平和。
他更喜欢能抓在手里的东西。
他心有不甘,
他心有怨恨。
他想要更多,更多。
解问雪的心思就像深潭下的暗流,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藏漩涡。
没有陷入癔症的时候,很难被人猜透心思。
可纪佑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当然看得出解问雪的精神状态不好。
就像解问雪永远都在提心吊胆,看似平和,实际上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
是夜,
两仪殿,后殿。
汤池氤氲着雾气,鎏金兽首吞吐着温泉水,将满室蒸腾得如同幻境。
解问雪浸在暖玉砌成的池中,墨色长发在水中铺展,像一幅活过来的水墨画。
蒸腾的热气给他苍白的肌肤染上薄红,眼下的淡青却在雾气中愈发明显。
“先生昨夜又没睡好?”
纪佑随手把衣服放在衣架之上,走了两步下水,手指抚上解问雪的眼睑。
“……”
解问雪下意识绷紧脊背,又在触及君王担忧的目光时缓缓放松。
水波荡漾间,他忽然侧身,将自己嵌入纪佑怀中。
“陛下……”
这一声叹息般的呼唤融在雾气里。
解问雪将脸贴在纪佑心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咚、咚、咚,像战鼓,又像更漏。
他闭着眼,任由温泉水漫过锁骨,仿佛这样就能洗去前世记忆里诏狱的寒气。
纪佑有力的手掌落在他后颈,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紧绷的筋络。
解问雪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震动。
纪佑笑了笑,神色之间威严尽退,很是温柔:
“先生,朕就在这里。”
就这片刻的亲昵,像偷来的时光。
解问雪贪恋地深吸一口气,龙涎香混着纪佑独有的气息充斥肺腑。
他知道自己该推开这温暖的怀抱,可身体却背叛理智,又往那热源贴近几分。
池水荡漾,映着镶嵌的夜明珠,光晕晃得人眼眶发酸。
纪佑的手掌顺着解问雪的脊柱下滑,在第七节凸起处轻轻按压:
“先生近日实在是精神不佳,要不然让崔院正再来瞧瞧?”
“唔……别、不用了……”
解问雪不由自主地绷紧腰肢,又在那娴熟的揉捏中软了身子。
他低头,温泉水漫过锁骨,蒸得他眼角发红,像是要融化在这片暖意里。
“先生莫要太劳累多思,朕只希望先生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