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我赢了。”
尾音拖得绵长,活似个刚打赢架跟大人讨糖吃的孩童。偏生他脊背还在汩汩流血,将红衣浸出大片暗色。
那处裸露的伤痕狰狞翻卷,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可怜兮兮的。
沈御心中思索着那金蛟方才所言。
薛妄的父亲既然是那金蛟,薛妄的母亲又是谁呢?
那金蛟口中,一口一个“贱人”,到底是谁呢?
听起来,薛妄就像一个完全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然后被抛弃,不知到底是如何身世。
一边思索,沈御一边走到薛妄身侧,霜雪般的广袖无风自动,指尖悬在薛妄脊背伤口上方三寸。
偏冷的灵力如薄雾般流淌而下,轻柔地覆上那狰狞翻卷的伤痕。
见状,薛妄故意往后一靠,将血淋淋的脊背贴上沈御掌心,让那未愈的伤口染红仙君素白的袖口。
沈御的灵力如清泉流淌,缓缓拂过薛妄背后狰狞的伤口。
那纯净的灵息带着霜雪般的凉意,却又温柔至极,一点一点抚平翻卷的血肉,愈合破碎的伤痕。
因为后背没有皮鳞,所以触感更加敏锐,薛妄脊背微僵,感受着那股灵力细致地游走,像是要将那些陈年的、未曾愈合的旧伤也一并抹去。
——就像当年的剥鳞之痛,还有无数次失望的绝望……
沈御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伤痕的轮廓,仿佛在无声地道歉,又仿佛在告诉他:
从今往后,不会再疼了。
那些过往的痛,终于有人愿意抚平。
仙君终是垂眸,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还疼么?”
薛妄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
“疼啊。”
他嗓音轻佻柔媚,眼底却暗沉如渊。
“疼死了。”
——像是终于找到机会,把积攒多年的痛楚,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分明就是沈御自己要问的,可是沈御又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句话。
垂眸,仙君的目光落在薛妄踩在金蛟头颅上的赤足。
那足背雪白如玉,却覆着妖异的火红纹路,沿着纤细的脚踝蜿蜒而上,如同燃烧的烈焰缠绕冷玉。
脚趾圆润,足弓优美,此刻沾着几滴未干的金蛟血,更添几分靡艳。
仙君的手仍覆在薛妄背后的伤口上,灵力未断,却缓缓下移,掌心贴着他的腰线,忽然一揽——
薛妄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带进沈御怀里,足尖离地。
他下意识地勾住沈御的脖颈,脚踝上面的金铃随着动作清脆一响,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清晰。
沈御单手托住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抱离,声音低沉:
“别踩,脏。”
薛妄猛地睁大那双妖异的血瞳,难以置信地望向沈御。
被这样露骨地看着,仙君耳尖却泛起一抹薄红,迅速移开视线,几步踏出便将人轻放在青石上,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金铃随着薛妄晃动的足踝发出轻响。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云天灵正徒手翻开崩裂的岩块,露出底下奄奄一息的凌月。
这位万兽阁二小姐此刻狼狈不堪——羽衣满是石头渣子,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精致的妆容被血污糊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