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矜,我不想和你争吵,那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我是你的阶下囚,对吗?”
“既然我们现在是这样的关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兰矜咬唇,抬起头来:“可你以前总是骗我。”
何止狡辩:“没有总是。”
兰矜很执拗地看着何止:“你说你爱我,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止笑了一下:“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要是假的,那叫理所当然,要是真的,那现在也没用了。”
“没有用吗。”兰矜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没有再说什么。
他缓缓从何止身上起身,暴君背对着床铺,修长的手指摸索到床头柜上的半张面具,动作慢得近乎受伤。
灯光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切割出锐利的阴影。
何止看见兰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瞬——那是暴君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疲惫。
银白色面具被拾起的瞬间,此时无声胜有声,像是某种心防重新筑起的声音,并不是主动关闭的,而是因为太过疼痛所以形成的防御机制。
整个房间的气氛随着兰矜的沉默不断下降。
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兰矜的银发垂落遮住侧脸,只有紧握面具到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此刻淹没他的孤独有多刺骨。
手指抚过银色面具冰冷的边缘,兰矜将它重新覆在脸上。
金属卡扣咬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像是一道牢门落锁。
他深深闭了闭眼,睫毛在面具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仿佛需要积蓄全部勇气才能完成这个转身的动作。
这种感觉并不属于憎恨,比这更加的复杂。
真想杀了何止。
可是兰矜知道,不能那么做。
“何止。”
当兰矜再度面向何止时,所有脆弱都被极力掩藏。
面具在灯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冷光,将他的表情封存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
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这个名字耗费了他多少力气。
何止没有理会兰矜。
他只是沉默以对。
只见,兰矜俯身,银发如霜瀑垂落,指尖在镣铐识别区轻轻一按,机械锁“咔哒”弹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暴君的动作很小心,像是怕碰到何止肩膀上的伤口——尽管那伤正是他亲手造成的。
何止的手腕终于重获自由,可脚踝上长长的镣铐依然存在。
脚腕上面的合金链条足够覆盖整个房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像一条蛰伏的蛇。
兰矜的手指在链条上停顿了一秒,最终还是没有解锁。
“何止,你先好好休息吧。”
暴君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疲惫得几乎听不清。
兰矜侧头看了一眼床头灯,没有按下熄灯的开关。
他就这样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