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撞见何止蹲在医疗部后院,用异能帮截肢的小士兵晾衣服。
风丝穿过晾衣绳,把每件病号服抖得平平整整,还特意用暖风烘干了绷带。
蠢货。
兰矜当时想。
末世里多余的善意只会害死自己。
可当兰矜看见何止偷偷往小士兵枕头下塞巧克力时——天知道这混蛋从哪搞来的过期奢侈品——暴君突然改了主意。
他给何止派了更多任务,甚至让何止贴身护卫……结果这混蛋半夜摸进首领卧室就为了塞个热水袋。
蠢货。
蠢货。
就是个蠢货。
兰矜讨厌蠢货。
可当何止浑身是血从辐射区背出昏迷的孩童时,当他在粮仓告急时偷偷把自己的配额分给老人时,
暴君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匹狼的下一个“意外的蠢”。
何止表面是吊儿郎当的,可骨子里却藏着近乎愚蠢的善良。
他会偷偷把配额让给伤残士兵,会为素不相识的流民挡下变异藤蔓,他会照顾年纪更小的队友,但却很懂分寸,知进退。
是个聪明的蠢货。
没有蠢到会死的地步,但却偏偏还留有一点温度。
那种温度,在末世之中是极其罕见、极其稀有的,比黄金还要珍贵,比干净的水源还要难寻找。
那晚的庆功宴喧嚣刺耳。
何止屡屡奇功,就算在胡墨手下干事,也挡不住他身上那股特别奇异的号召力和统领力。
这场庆功宴是为了这次大量收获物资而举办的。
其实挺无聊的。
而且兰矜在主位上面,下面都战战兢兢的,除了何止这个蠢货一直在那边喝酒。
然后兰矜离席,却在转角被一股带着酒气的力道拽进阴影。
何止的掌心烫得惊人,隔着制服布料都能灼伤他的腰线。
暴君本能地摸向腿环上的匕首,却在听到那句醉醺醺的“宝贝,你好香”时,指尖诡异地顿了顿。
荒谬。
荒谬至极。
荆棘基地最危险的暴君,此刻被犯上作乱的野狼按在墙角。
何止的鼻尖抵着他耳后的皮肤,兰矜呼吸间全是劣质威士忌的味道,混着硝烟与血的气息。
“松手。”兰矜冷声道。
可何止反而抱得更紧。
他的拥抱毫无技巧,全是蛮力,像是要把兰矜这些年的孤独都挤压进这个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