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大人尊前:
孩儿淮舟谨禀,恭请福安。
久疏定省,实愧人子之责;然每忆庭训,未尝敢忘。今修此笺,非独问安,亦有所陈,伏惟垂鉴。
忆昔弱冠之年,初至中京,得遇沈氏子斐之。其人温润如玉,才德兼修,与儿倾盖如故,相知甚笃。
然世事多乖,聚散无常,别后七载,音问两绝。
儿尝以为此生缘尽,岂料天意冥冥,竟使重逢,再遇斐之,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知七载相思,非独儿心;斐之亦谓:“虽隔山海,此情未移。”
父母素训儿以“情之所钟,不可轻负”。
儿幼承教诲,深铭五内。今既遇斐之,两心相印,儿不愿负此良缘,亦不愿欺瞒双亲。
故决意携斐之归省,谒于堂前。斐之虽非闺秀,然其品性高洁,志虑忠纯,与儿相携,必能克尽孝道,以奉亲欢。
儿知此事或骇听闻,然情发乎衷,实难自抑。
倘蒙慈鉴,儿与斐之,感戴无极;若暂未允,儿亦当徐徐图之,必不令二老忧心。
舟楫已备,不日将启程归江都。临书惶惶,不知所云,惟愿父母安康。
——淮舟再拜。
一开始,收到信的时候,江都王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还是万贞王妃见多识广,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开导了好一番。
断袖之事,为世人所不耻。
但万贞王妃自有考量。
他们江都王府势大,若惹有忌惮也是家常便饭。
江淮舟是江都王唯一的儿子,整个江都王府都压在他身上。
若是与王公贵女联姻,只怕惹来上面压制。
如今江淮舟自称是断袖,说不定也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这些年,江都王府的势力也是万贞王妃在打理,她并不难知道,自己的儿子进入中京之后到底是与谁交好,又到底是心仪谁——司礼监掌印录玉奴。
这录玉奴,原名正是沈斐之。
万贞王妃从小因为女子身份行医,也受了不少的非议,她知道,被人以偏见的眼光看着是什么感受。
她不是相信沈斐之,也不是相信录玉奴,只是纯粹作为一个母亲,相信自己儿子的品性与眼光。
江淮舟是万贞王妃与江都王耗费心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无论是品性还是眼界,那都是非凡的。
能让江淮舟爱上的人,
必然应该是一个极好的人。
万贞王妃的手指温暖而有力,带着常年捣药留下的薄茧。
她将沈斐之的手轻轻托起,褪下自己腕间那枚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
玉镯触肤生温,内壁还刻着“济世”两个小字——正是当年江都王下聘时,亲手为她戴上的信物。
“淮舟与我们说过了。”
王妃的指尖点在沈斐之腕间脉搏处,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察觉到这副身子亏损得厉害。
她眉头微蹙,却将玉镯推得更深:“这镯子啊,”
忽然瞥见儿子拼命使眼色的模样,万贞王妃忍俊不禁:
“本就是要给儿媳的。”玉镯卡在沈斐之突起的腕骨处,
“如今给了我们小斐,那是正正好!”
看见自家爱人已经接纳了沈斐之,江都王浓眉一竖,将自家儿子拽到身边。
江都王蒲扇般的大掌重重拍在江淮舟肩头,力道大得不行。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