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墨一白,纹样是对金银并蒂莲,走线精巧细致,并蒂莲栩栩如生,柳元洵摩挲着上头的纹样,而后将它递给顾莲沼,道:“将头发装进去吧。”
顾莲沼却捧着匣子,非要柳元洵亲手放进去,“这是你送我的,得你亲手放。”
柳元洵不是很懂这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可他很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顺着顾莲沼。
待到收拾妥帖,便要去见贺郎平了。
顾莲沼将柳元洵抱上轿子,细心调整着他腿上的支架,“软垫包得太多不好着力,你皮肤嫩,前期靠架子站着的时候难免会疼,但不能因为疼就不敢用力,知道吗?”
柳元洵乖乖点头,尽管他觉得以身体的恶化情况,可能过不了多久,支架就彻底没用了,但要能让顾莲沼安心,他也不会拒绝。
这次见面,柳元洵依旧没有提前通传,好在贺郎平哪儿也没去,就在大帐里。
见柳元洵坐着轮椅,贺郎平难得愣住,“殿下这是怎么了?”
“腿伤了,”柳元洵不想多说,淡淡带过后,直接切入了正题,“贺大人,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请你帮忙。”
贺郎平主动坐在下位,道:“殿下但说无妨,臣无所不应。”
柳元洵扫了眼帐中亲兵,贺郎平立刻会意,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帐内其他人离开后,柳元洵才道:“详情不便与大人细说,且事关重大,我得了消息,要去城郊某地取一物。只是盯着这东西的人实在太多,我身边又没有可用的人手,所以想请大人调派军队,护我一程。”
贺郎平带疤的右眼皮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望着柳元洵的眼眸,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沉着看不透的情绪,“若事关重大,殿下怎会轻易将此事托付于我?”
柳元洵道:“贺大人与倭寇一战,我亲眼所见。你我皆心系百姓,仅凭这一点,我便信你。”
这话是真心的。若说在这四人里,柳元洵最希望谁是清白的,除了贺郎平,他找不出第二个。
因为是真心的,所以他的语气也很真诚。
贺郎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沉声道:“只是如此?”
柳元洵笑了笑,道:“天下万民的重量,还不够吗?”
贺郎平深吸一口气,胸口随之起伏,“既如此,臣定然不负殿下所托。只是不知,殿下需要多少人手?又要往何处去?”
柳元洵轻声道:“我需要两千将士,至于目的地,为防泄密后引来埋伏,恕我暂时不能告知大人。后日卯时,还请大人在城门外等候,届时自会相告。”
贺郎平点头答应。
事情已谈妥,柳元洵便要告辞了,可当顾莲沼推着轮椅走到马车旁时,贺郎平却忽然将他叫住了:“殿下。”
柳元洵转头望去,就见贺郎平正平静地望着他,“天雍能有殿下这样的王爷,是百姓的福气,也是臣的福气。”
柳元洵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当不得如此夸赞,身为皇室子弟,既受了百姓供奉,自是要为百姓做事。”
贺郎平勾了勾唇,他很少笑,所以笑容便显得有些僵硬,“那臣就先在这里,祝殿下如愿以偿了。”
柳元洵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任由顾莲沼将他抱上了马车。
……
见过了贺郎平,自然还要去见沈巍。
沈巍见他坐着轮椅,当即便惊了一跳。这几日他忙着追查八副图的下落,已有七八日没见柳元洵,全然不知他的腿已无法行走。
“殿下,不如趁此机会,由我代您去?”
柳元洵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定了,便不改了,不撒鱼饵,鱼是不会上勾的。”
此番试探,事关重大,不管贺郎平究竟是奸是忠,他都有自己的打算,只能亲自去。
“既如此……”沈巍沉吟道:“此番来江南,随行神武卫共计一百余人,我令他们后日一早便去殿下院前候着。”
柳元洵点了点头,忽然道:“对了,为何不见凌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