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是解毒的唯一关键,哪怕皇帝只是想多留一个选择,也不会如此对待他。所以,皇帝很可能并不清楚纯阳之体能解毒。
这便可以锁定柳元洵所中之毒的来源了。
锦衣卫的身份让他掌握了许多宫内的秘辛。即便他不清楚宫中究竟有多少秘药,但他能确定一点:宫里不会轻易增添新药,尤其是掌握在皇上手中的毒药。
宫廷秘药与民间秘方不同,能被送到宫里的,都是经过时间检验且效果明确的药。
因为凡是涉及宫里的事,轻则杖杀,重则祸及全家,所以不管是什么差事,大多以求稳为主,就算是洪福也不敢轻易献上效果不明的药物。
这里的效果不明,指得便是“是否有解毒之法”。
这毒若是来自宫里,皇帝必定清楚其中毒性,可他显然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纯阳之体能解毒,所以这毒,大概率不是宫里的。
而皇上受身份限制,即便要下毒,也有众多宫廷秘药可供选择,不可能多此一举,使用宫外毒性不明的药物。
且这解毒之法也大有文章。
自古医毒同源,宫里的御医研习大方医典,秉持正统医道,无论是制毒还是解毒,都只会选用相应药物。而涉及阴阳内力的手段,大多出自江湖邪术。
既然这毒不是宫里的,也不是皇上授意的,那么既能参与宫中隐秘之事,又具备制毒能力,还深谙江湖秘术的,便只有留下诸多秘药的李游医了。
虽说找到李游医不一定就能寻得解药,但起码能知道这是什么毒,找出源头,才能抽丝剥茧,挖出另一条可行的路。
而在此之前……
顾莲沼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柳元洵耳侧的红玉坠,无声低语:“大不了,先借你半条命,就当是你让我享福的酬金。”
……
夜里,药已煎好,可柳元洵仍在昏睡,只能借助辅具喂药。
这是顾莲沼第二次给他喂药。
第一次是在洪福的“提点”下不得不做,可那时的他利落平稳,效率甚至比凌亭还要快,可这回,手里的动作却不自觉慢了下来。
撬嘴的羊角勺质地有些硬,竹管的另一头会不会硌到柳元洵的喉口?入药的温度会不会烫着他?想得多了,人就乱了,动作自然不如第一次利落。
一碗药喂完,顾莲沼反倒出了一身汗。
他转入耳房冲了水,这才上榻抱住柳元洵,将人整个窝进自己怀里,贴得很紧。
柳元洵之前有些冷,眉心一直微微蹙着,直到靠在顾莲沼身上,才舒缓了神情,下意识往身后蹭了蹭。
少年人火气旺盛,即便清楚怀中是个病人,可顾莲沼还是被他这轻轻一蹭惹出了反应,加上昨夜才尝过他的滋味,反应便更明显了。
但比起亲密贴近,他却更想看着柳元洵的脸。尤其是当柳元洵依偎过来,眉心瞬间舒展的那一刻,顾莲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潜意识里如此依赖,就像是深爱着身后的人。
顾莲沼其实并不困,他知道自己应该起身打坐调息,可他舍不得怀里的人,也贪恋这片刻的静谧,哪怕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抱着柳元洵,他就感到无比舒心。
“快点好起来吧。”他用下巴蹭了蹭柳元洵的发顶,轻声呢喃,“等你醒了,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但柳元洵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窝在他怀里,沉沉睡着。
……
次日一早,顾莲沼醒了也没离开,洗漱之后便开始打坐调息,只是换了个位置,从床尾挪到了床头,大腿贴着柳元洵的身躯。
直到正午,柳元洵终于醒了。
他依旧保留着以往的习惯,刚醒时,会先动动手指头。可自从与顾莲沼睡在一起,他动手指的时候,就很少有人来握了。
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正在以凌亭绝不会采用的方式揉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
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