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凌亭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明日是主子的生辰,您作为王爷的侍妾,依例该陪同王爷一同入宫,所以……”
顾莲沼打断了他的话,“是他让你来的?”
凌亭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道:“是洪公公先到了府上,然后……”
顾莲沼毫无表情,即便听到这话,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将嗤笑与嘲讽挂在脸上。眉宇间的消沉似乎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就连声音也透着死气沉沉的平静,“我知道了,何时去?”
凌亭轻声道:“您若方便,不如与我一道回府?”
“诏狱还有事。”顾莲沼言简意赅,“晚上我会去王府。”
“也好。”凌亭点了点头,道:“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顾莲沼点了点头,道:“走好。”
此话一出,凌亭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可顾莲沼依旧冷着一张脸,甚至比初嫁入王府时还要冷漠。不同的是,那时的冷漠还带着些许情绪,而此刻,他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了下去,所以才显得冷漠。
凌亭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后离去。
他走后,顾莲沼一刻也未停留,转身便回了诏狱。
……
柳元洵还在太常寺,见凌亭回来,问道:“阿峤回府了吗?”
凌亭道:“顾大人说诏狱事务繁忙,等事情忙完,晚上就回来。”
太常寺右少卿还在一旁候着,柳元洵便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让凌亭退下了。
可直到晚上,天色完全黑透,顾莲沼仍未归来。
凌亭问道:“主子,要不要我让小厮去问问?”
“不必了,先洗漱歇息吧。”柳元洵合上书,揉了揉酸涩困乏的眉心,道:“他既答应回来,就定会回来,想必是被诏狱里的事耽搁了。”
凌亭恭顺地应下,悉心伺候柳元洵梳洗完毕后,又在床边忙碌收拾了许久。直至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细微动静,他才转身离去。
两位公公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顾莲沼进了院子却没往里走,而是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
“顾大人,”凌亭低声道:“主子已经歇了,您要是洗漱,不如去我那里将就一下?”
“不必了。”顾莲沼的声音也很轻,“既然王爷已经歇了,我也不好叨扰,在侧屋歇一晚便是。”
柳元洵已经睡了,没他的指示,顾莲沼若是想去侧屋,倒也没人会拦。
若是以前,凌亭见他避让,或许还会乐见其成,可自从有了“顾莲沼身负纯阳内力”的猜测后,见顾莲沼如此态度,他反倒有些忧心。
但顾莲沼说完后就去了侧屋,他也不好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闭合的木门后面。
……
生辰礼下午才举行,可柳元洵一大早便要入宫。依照往年惯例,他会在寿康宫一直待到下午,随后再与柳元喆一同庆祝生辰。
凌氏兄妹一大早就来伺候他梳洗了,柳元洵恹恹地站着,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任由凌亭凌晴二人折腾。
待到精神好了一些,凌晴适时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个绣工堪忧的枕头。
柳元洵努力辨认了半天,只能认出那上头绣了只大鸟,但具体是什么鸟,他却看不出来,只能问问别的,“闻着倒挺香,里头掺了安神的香料?”
凌晴嘿嘿一笑,道:“这里头是各种花蕊和药材,香味淡雅,却真有安神的功效,正好您去江南的路上能用得上。”
柳元洵凑近闻了闻,花香与药香相混合,味道清冽芬芳,确实很合他心意,“有心了,我很喜欢。”
“主子喜欢就好,”凌晴甜甜一笑,又对凌亭说道:“哥!该你了!”
凌亭送他的是一只上好的毛笔,玉做的笔杆,狼毫做得笔尖,一看就不便宜,可这是凌亭精心挑选的礼物,他也不能在这会儿劝他多省钱,只能笑着一并收下。
等柳元洵收完礼物,凌亭才轻声道:“主子,顾大人昨夜回来后就在侧屋歇下了,现在正在院子里站着呢,可要叫他进来?”
闻言,柳元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叫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