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人出了院子,纪宁看回萧元君。
此事三两句话说不清,萧元君道:“等事情全部解决,我再同你细说。”
纪宁点头。
如今胜败已定,局势已平,余下的就是清算旧账。
院中央,萧恒一头墨发染了灰尘,身上精致的衣袍也早已被血污侵染,徒余狼狈。他伸手勾来一柄断剑,杵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
良久,他抬头,用沾了血的手拨开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梳理整齐。
随后,他瞧着萧元君,仿佛第一次见面般问了句,“陛下怎么来了?”
萧元君知他在装傻,并不接话,而是直截了当道:“你勾结倭寇,意图谋反,私囚百姓,刺杀朝臣,甚至胆敢弑君,你犯下此等重罪,简直罪无可恕!”
萧恒惑道:“陛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笑着,眼底是胜券在握的从容,“陛下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据。”萧元君指住凌乱不堪的院落,指着那些叛军,“刚刚的这一切都是证据,你还想抵赖?”
“这些都是误会。”萧恒淡淡一语,否定了所有针对自己的指责。
他道:“陛下你说的勾结倭寇,其实是倭寇围城,我亦是受害者。何况我若真的同他们勾结,这一群你所谓的‘叛军’中,为何一个倭寇都没有?”
旁侧,纪宁恍然,方才他就觉得奇怪,府外倭寇围城,府内却一个倭寇身份的人都没看见,南王怕是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萧恒挑起下巴,游刃有余,“我私囚百姓,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倭寇迫害。至于刺杀朝臣,更是误会中的误会。我一直以为陛下你在京都,不曾南下,因而误以为右相与贼人勾结,冒充陛下,所以才下令逮捕右相。陛下你当真误会我了。”
好一番严丝合缝的话术,可再怎么严丝合缝,也不过是穷途末路的诡辩。
萧元君冷道:“刚才说的都是误会,那朕再问你,那些被你送上岛的百姓又作何解释?”
萧恒故作不解,“陛下说话要有证据,我何时将百姓送入虎口过?”
他摊手,“是有人证?物证?还是别的什么证据?”
事已至此,若不拿出实证,萧恒定是咬死不认罪。
“你要证据,朕现在就给你去找证据。”萧元君唤道:“侯远庭。”
侯远庭上前,“回陛下,南王通敌和谋反的所有罪证,都被他藏匿在书房内。”
萧恒眸光一狠,仍是不慌不忙。
他望向院落某处,“你们说的书房,不会是那边那个吧?”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黄瓦间,一团烟雾伴着火舌腾空升起。
侯远庭最先道了句不好,“那边是书房!”
萧元君当机立断叫来人,“速去救火,抓拿纵火之人!”
纪宁估量着火势,又迅速扫了一圈在场众人,发现唯独不见李吉。
他道:“是李吉,他不见了,应当是他放的火。”
侯远庭听罢,迅速带队赶去救火。
队伍走远,萧元君回头冷冷盯着萧恒,眼底是一片幽深暗色。
纪宁瞧着,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别急。”
萧元君一怔,眸光转柔,他侧过半张脸,低声问道:“可还站得住?要不要先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