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等得焦急,刚想上前接人,就见男子脚下一个踉跄,摔进了雪地里。
这一摔,竟半天不见人站起来。
小太监大惊失色,一面高呼“右相大人”,一面加快脚步往近处赶。好不容易到了人跟前,那人又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小太监扶住人,这才瞧见人额头上的冷汗。
纪宁不应声,推开小太监的手道:“我自己,可以走。”
话虽如此,可他的脚步明显不如方才稳健。
小太监不放心,一路紧随左右,看着他摇摇晃晃走到殿门口。
站在殿外,纪宁仍觉神志涣散。
昨日在听雨楼时他就隐感不适,果真一回府就直接昏了过去。
夜里高烧,烧到天明,连床都下不来的节骨眼,偏偏宫里又传旨要他入宫。
从宫门走到万岁殿,若不是有多年习武的底子撑着,他怕是早就倒在了半道上。
一门之隔,帝王的叱咄催着他打起精神。他狠狠掐了一把虎口,深吸一口气,推门入内。
绕过几方雕梁和偏厅,他站在帝王的书房外。
“臣纪宁,求见陛下。”
萧元君侧目,视线落到门口躬身低首的人身上,愈发不快,“还不进来,难不成要朕亲自请你?”
纪宁嘴里答着“不敢”,动身走了进去。
等人到了近处,萧元君才细细打量。
眼前人低着头,看不全脸,从步态举止中看不出端倪。他额头上不时往下滴汗,不像身体抱恙,倒像一路赶得急,跑出了汗。
觉察到帝王的注视,纪宁不动声色低了低头,做出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一听这语气,萧元君登时打消了顾虑。他厉色道:“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不清楚?”
他移步落座,“今早王齐全呈御状,告你殴打朝廷官员,此事是否属实?”
纪宁直言,“确有此事。”
萧元君刚要发作,纪宁续道:“但事出有因,臣不认为自己有错。”
“事出有因?”萧元君眯眸,“你倒是跟朕说说,究竟是什么因,让你胆敢逾矩?”
纪宁余光瞥向旁侧的王齐全,答:“王城尉与人殴打听雨楼数名女子在先,后又大闹酒楼,仗势欺人,意欲逼良为娼,”
“陛下!臣冤枉——”王齐全举臂高呼,“臣与好友本想在听雨楼小聚,是那掌事的女子率先骂人,还辱骂侯大将军,臣等几人气不过,这才发生了冲突。”
好一出颠倒黑白。
纪宁追问道:“请问王城尉,那女子为何骂你?”
王齐全自不会说实话,“我怎知道?大概是失心疯。”
纪宁冷笑,回禀萧元君道:“回陛下,臣前往听雨楼时,看到的是王城尉的几十号私卫围了楼,压着人在大厅喝酒玩乐。如此做派,怎么看都不像王城尉吃亏。”
“右相怎能这样污蔑我?”王齐全嚷嚷道:“陛下,当时楼中混乱,那女子叫了十几号人要袭击臣,臣叫私卫来只是为了护己。后面之所以扣押那些女子,也是为了方便押送官府。”
他一顿,转而不怀好意地看向纪宁,“不过谁知局势刚得到控制,右相大人就来了。臣还奇怪,右相怎会来得这般巧?”
觉出对方话里有话,纪宁压根不上套,直接承认道:“不是巧合,是我收到了听雨楼的求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