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姨本人居住在二楼,一楼是她的面馆,二楼的入口在另一侧,王墨回虽然没有进去过,却知道路。
绕过去,有邻居也在叹气嘀咕,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王墨回能听出是在说赵姐。
“还很年轻的啊!”
“太劳累了。”
“只有一个女儿的,女儿也不结婚,在外地打拼。”
“人要强,累死累活的。”
“太凶了,女儿是同性恋的,小小的一个,就把人打出去,再也不要人家回来……再当同性恋,不也只有她一个,不依靠女儿还能依靠谁呢。”
王墨回上楼去。二楼上去有两个门,她并不知道哪个是时淼家。从门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征,她敲敲门,半天没有人应,刚要敲另一家门,人家探出头来看她:“干什么又干什么——怎么出来——诶,你谁?”
王墨回:“除了我,还有人找赵阿姨?”
她今天没化浓妆,看着和善。
这位邻居皱起眉,把她打量一圈:“楼下告示没看啊?”
“看了……”王墨回慢慢低下头,对方说:“时淼朋友啊?”
“嗯……前女友……”王墨回挠挠头,这位邻居把门开大,给她指指自家阳台:“时淼早上从我家阳台翻她家去,这么多年不知道回来看看,连家钥匙也没有,你找她,她不在屋里?”
说着,邻居走出来,替她敲门:“时淼,是我,王阿姨,你在里头吗?”
但没有回应。
邻居王阿姨托了托腰,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力气敲敲:“哎!时淼?”
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回音,邻居阿姨悻悻然:“好吧,估计是在家里找到钥匙,从门出去了……按理说我是听着动静的,这隔音平时人家猫叫也听得清楚,关门不该听不见啊……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没礼貌……”
王墨回哦了声,又说:“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从您家阳台?因为时淼情绪不太好……我有点担心。”
对方犹豫一下:“不行啊,把你放进去,我要担责任的,你说是前女友就是啦?”
王墨回翻找手机里以前的合照递过去给人审阅,双手合十恳求:“王阿姨,行行好,我进去一下马上出来,我在阳台跟您说话,里面没人的话我就立马出来,我把身份证押给您,您看,我也姓王……”
或许看她确实不像坏人,王阿姨松开了,让她上了阳台。
因为二楼高度还行,两个阳台之间还有个空调外机做支撑,加上时淼和王墨回都是手长脚长又比较瘦,钻过去虽然看着危险,也还算稳当。
王墨回爬到对面阳台,阳台门没有锁,轻轻一拉就打开了。时淼不在里面。
房间一览无余,七十多平的两室一厅,每个门都敞着,家里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只有干净的地砖和新刮的大白,空空荡荡,仿佛刚出生还没装修。
没有空调,没有抽油烟机,因为是老小区,连老小区厨房常见的换气扇也没有。只有其中一个卧室支着一张床,床上没有床垫,只有木板,木板上搭着一条薄薄的红格子褥子,上面一个绿色荞麦枕头,枕头旁叠放着一条没有任何花色的蓝色夏凉被。她伸手去摸,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
王墨回站回阳台,阳台上水泥铺地,没有花盆,没有任何杂物。
风从打开的阳台门灌入,直接抵达另一头,除了灰尘,没有任何东西被吹起。
时淼也不在这儿,信号正常,黑色手机也没有反应。
王墨回关好阳台门,原路返回:“是我担心过多了,她确实不在这里,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对了,要是她又回到这里,您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没有纠缠别人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
留下联系方式,王阿姨也答应了,嘀咕了几句奇怪就关门进屋。
王墨回多嘴问了句:“赵阿姨平时不是住在这里吗?家里不像是住人的……”
王阿姨说:“哎呀,去年开始,不知道在哪里学什么,断舍离的,成天扔东西,说自己活着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好多有用的都扔了,空调也扔,冰箱放店里发现放不下也扔,不知道是不是学坏的呀,听说是日本人的说法,我看这个断舍离就是糟蹋东西……”
人是住在这里的,可东西都扔掉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就只是睡觉,没有任何娱乐,没有任何让生活过得舒服一点的东西,甚至断了生活必需品,仿佛断舍离的不是物品,是这个人世间。
王墨回下楼,借了别人的手机给时淼拨个电话,工作和私人的手机号都打过去,但都转入了语音信箱。她自己的手机号已经被拉黑了,更是打不出去的,她索性继续用别人的手机发了个短信,让时淼看见后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