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璀璨的眼眸又看向挺直脊背的自家小姑娘,笑意盈盈说:“当然,我还是更喜欢我家审神者大人啦!”
萱草一下子羞了:“鹤丸!”
她连忙转移起了话题:“那个,对了,之前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她瞬间就从其他的情绪中抽身,期盼地望着罗曼医生,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罗曼医生不答,反而问:“萱草小姐,我想知道,暗堕后的刀剑,具体是怎么变回正常的模样呢?”
他问这个的出发点,在于压切长谷部。
毕竟表面是暗堕刀的纳贝流士,其实只要祂自己想,立刻就能给自己换身白的,没有任何参考性。而据罗曼医生观察,这几日压切长谷部的情况是没有继续恶化,可也没有转好。
萱草想了想,说:“黑天鹅大人曾经告诉我们,暗堕刀剑的出现,是因为刀剑付丧神在情绪失控心房失守之时,被邪祟之气乘机而入侵入己身,若是理智不足以抵抗秽气,便会一步步堕落成鬼。”
“所以,要想扭转暗堕,必须要在解开刀剑心结的同时,拔除刀剑体内的邪气才行。”萱草补充,“不过,因为我的灵力并不适合往这个方向发展,所以具体做法我也不知。”
要做到拔除邪气,除需要拥有精细控制灵力的技巧外,还要求灵力必须足够清正纯粹,在整个时之政府所有本丸里,能同时满足这二者的审神者都不算多。
而如果要将这部分审神者抽调成治愈刀剑付丧神的“医生”的话,无疑会对本就紧张焦灼的前线又增添一部分压力。毕竟清正纯粹的灵力,同样备受刀剑付丧神的亲睐。
从这点看,或许时之政府并非不知晓暗堕刀剑的可逆性,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宁缺毋滥的高精尖战力培养形式,和不顾战力只堆数量的以多取胜法,恐怕时之政府内部,也对此争执不下吧。
但果然,关键还是在于支撑这套系统的最底层架构——刀剑本灵。既然分灵会暗堕,那本灵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当罗曼医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萱草的表情却很是惊愕,她似乎从没考虑过这方面。
是,每个本丸所召唤出的刀剑付丧神都是本灵所降下的分灵,这件事所有审神者都知晓。可从来没有审神者想过,分灵和本灵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真是有趣,在这套体系中,神明和人类的界限被有意无限模糊。身为‘审神者’的人类,似乎理所当然把自己视为了上位,就连表达善意的形式,都是堪称居高临下的怜爱。”该说是傲慢呢,还是可怜?
纳贝流士饶有兴致地说,这群人类是否有认识到,被迫待在一个个本丸之中,被迫断绝与外界的交往,与所谓的“神隐”,又有何异?
无非披着一件拯救世界的外衣,再加上一层温情脉脉的感情枷锁,被真正捆缚住的不是刀剑付丧神,而是人类自己。
罗曼医生停下脚步,在这一路上,他一直眉头紧锁心不在焉,连刚刚纳贝流士的话语都没怎么在意。
他有些犹豫地、迟疑地问了纳贝流士一个问题:“你觉不觉得,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有哪里不一样?”
纳贝流士这次是真正感到吃惊了,祂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凝望着祂的王,用更奇异古怪的语气回答:“王,您的意思是?”
“眼神、气氛?”罗曼医生绞尽脑汁地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不确定地说,“感觉一期一振似乎更细心一点,不,也不是?是什么呢……”
鹤丸国永和萱草的相处,就像是亲近的朋友一样,随性自然,连说喜欢都大大方方到没有任何旖旎的意思。
而一期一振看萱草的目光,要更柔和更温润,不如鹤丸国永那么有存在感,却像水一样润物无声,每每在萱草需要什么之前,就早体贴地提前备好。
额,说实话,简直就像他之前看园子和京极真,佐藤和高木,小兰和新一,那不同的相处模式下同样静静流淌的默契和轻松惬意。
罗曼医生终于找到了那股异样感的源头,他惊呆了,大脑一片混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哪里不太对吧?!
纳贝流士不动声色问:“怎么了,王?”
罗曼医生大脑还在宕机中,一会思考着人和刀的跨种族问题,一会跳到上下级不正当关系会影响平衡下属同僚关系,又一会想到人家小姑娘多少岁,刀又多少岁的谁哄骗谁的这件难以言喻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件事属实是把罗曼医生给崩溃到了。
搞什么,怎么能这么乱来啊?这种情况,这种放任,这种引导,时之政府内部不出问题,就怪了吧!
满地都是坑,时之政府,你真的认真在考虑拯救世界?别哪天把自己带进沟里去了!
不用哪天,非常不幸的是,今天,就足以证明,时之政府已经要完。
“天、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万屋的街道上,有审神者无意间抬头,看见万屋永远晴朗无云的蓝天,突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红的裂缝,这裂缝渐渐扩大,有锋锐的刀刃渐渐探出,持刀的厉鬼狰狞地对他微笑。
有和刀剑付丧神一同上过战场的武系审神者失声认出:“怎么可能?是时间溯行军!”
时间溯行军?!
大半审神者都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而剩下的小半,则神情沉凝严肃地仰望。
这里是万屋,是时之政府的腹地,是所有审神者认为安全之地,可现在,作为敌人的时间溯行军,却堂而皇之侵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