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个方向刚好靠近窗户,窗外大开着,黑夜侵占了太阳,只落下一弯寥落的月,照亮窄窄的一寸云雾。
月亮是很亮的,纪桉仰头看月亮的样子也很漂亮,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其实更寂寞。
距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十二点后,这里的一切都会重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重置之后,留下的人会永远留下。
纪年不知道纪桉在等什么,还在问他:“如果明天你被淘汰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
纪桉垂落视线,领口下隐约泄出一点锁骨的轮廓,刚才在影音室纪年抓他衣服太近,不相信掐到纪桉的肩颈,弯弯浅浅的红痕印在他的颈侧,暧昧的恰到好处。
纪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还有脸上还有一点肉,脖子和锁骨看起来也不如纪桉,随便裹起来,就晕出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暧昧和性感。
难道是因为多活了一百年吗?
纪年觉得纪桉的脸比高级很多。
纪桉安静沉默时,身上总萦绕着月亮一样寥落清冷的光,就连眼睫扇动垂落的剪影,都好像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纪桉打开床头小夜灯,问他:“能闻烟味吗?”
纪年点点头,看见纪桉从床下摸出一支香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的。
再转头时,烟雾弥散,在纪桉阴冷俊美的脸上化开,纪年愣愣的看着他。
纪桉嘲笑的看了纪年一眼,因为纪年的脸又红了。
纪年不甘心地说:“我二十三岁也会有你这么好看。”
纪桉不置可否:“那就等你二十三岁再说吧。我记得你才十八?”
他笑了笑:“听说十八岁就动脸,以后会需要修复。”
纪年气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整,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纪年说:“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纪桉的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烟雾往上飘,模糊了他的脸。
纪桉表情忽的冷淡下来,他意识到纪年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他不愿意听的:“这不重要,不管你是谁,来了这里就跑不掉。”
纪年跪坐起来,往他的位置爬了几步,脸藏在厚厚的被子里,白里透红,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三角饭团:“跑不掉?你还能关住我吗?”
纪桉凝视着他,反问:“为什么不能?你不愿意留下来?”
“我当然不愿意。”
纪年说:“你看看我的脸,纪桉,我那么了解你,是因为——”
纪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纪桉别过脸,没看他,语气有点冷硬:“你是谁,怎么来的,你不用说,我也不关心。”
“我就要说。”
纪年一把抓下他的手:“因为我是你,我是另外一个时空十八岁的你,所以我们长得一样,我也知道你十七岁在横店当群演,还知道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还有……”
纪年的声音在纪桉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越来越小。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在影音室的那一幕。
他问纪桉“也不知道我的嘴亲起来是什么样的。”
纪桉说:“要不要试试?”
纪年的声音骤然止住,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那个时候,纪桉就知道?
不,可能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