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霁抿着唇回复:【来了。】
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迈开步子,朝着熟悉的车牌走去,突然,跟前刮过一阵风,一辆车在他面前急刹,迟霁下了个激灵,后背一紧,凸起的骨头将衣服撑出个鼓包。
车窗刚摇下一半,温缇丽的声音就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弟弟,你怎么也玩卸磨杀驴这一套呢?”
“是我卸磨杀驴还是你上树拔梯?”他放松下来,语调从容,半含笑意却没有温度。
两人交锋,视线险些在空气中擦出火星。裴时序刚从电梯下来,就看见迟霁被人拦住去路,上前把人护在身后。
“德斯奇小姐,有事吗?”
她皮笑肉不笑道:“久仰,裴总。我来找我弟弟谈点事情。”
“那一起吧。”裴时序拉开车门,先让迟霁上车,自己后脚踏了上去,对司机道,“时合楼。”
车上,两人在后排十指相扣,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之前迟霁就有怀疑,温缇丽在车上做了手脚,从庄园到机场要消耗半箱油,那辆车上的油连一半都没有;他要离开的消息也只有三个人知道,叔伯们再怎么精明也无法立马安排人拦截,除非有人提前告知。
回国和裴时序一确认,果然,那封信件迟迟没送到他手里。
如此更加印证了他的猜疑。按理来说,那封信在他回来半个月内就该寄到,可却一直杳无音信。两种可能,要么她没寄,要么她寄晚了。
如果迟霁死在了去机场的路上,她就不会寄。信一旦落到裴时序手里,将成为求救讯号,他势必会调查遗产最大受益人——温缇丽。届时,会给刚经历重创的集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平安落地中国后,信件再寄出,那封信收到的时间就会推移。
回国后,迟霁没和她联系,跟无事发生一样把合作抛之脑后,为的就是激温缇丽来到中国谈判。
车上的人心思各异,各自在心里掂量着筹码。来到小包厢门口,裴时序要去招呼其他人,迟霁率先进去。
这间是中古风的装潢,墙壁的挂灯里燃着熏香,木质桌椅散发的气味与之融合。
“凯伦说了我才知道那辆车是没油,对此我深感抱歉。”温缇丽开口,接着凯伦用英文长篇大论地请求原谅。
他不是来听这些的,直接问:“道歉总要有诚意吧?”
一份合同摆到桌上,温缇丽拿出筹码,“只要你帮助我促成合作,沃林纳中国区的负责人会是你的人。”
“就这?”迟霁冷笑一声,懒得拉扯了当开口,“我要亚太区负责人是裴时序。”
没想到他真敢狮子大开口,女人舌尖在上齿滑了一圈,“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姐姐,现在你有求于我,条件自然是我来提。”
沉默半晌,迟霁也不急,指尖敲着桌沿,抿了一口咖啡,还起了细品的兴致。
“你让我把整个亚太地区交给一个毛头小子?你觉得这可能吗?”她不想让步。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一个你的人。你会物色一个好老师的,对吧?”
温缇丽得知他真正意图后,气笑了,倚在靠背上,双手捏紧椅子扶手,道:“你把沃林纳整个亚太区拿去给你男人练手,还要让我出学费,凭什么?”
迟霁手交叠,手背撑着下巴,从容不迫,笑意只深不减,对眼前的气急败坏丝毫不在意:“凭他姓裴啊。你要想绕开裴氏在国内站稳,难上加难,倒不如变相合作。
再说了,人都是需要培养的,你说呢?姐姐。”
温缇丽还能说什么,直接没得选。
她找过裴疏月,在父亲的葬礼上。可那老狐狸一直在打太极,说什么,自己老了,现在都是孩子们的天下,国内合作找小儿子,海外合作找大女儿。
要不是急需盘活中国市场,她绝对不让半分利,心想再捞点好处,“父亲给你的……”
“那些东西啊,现在是裴时序的了。”他说得是云淡风轻,好似那些东西如一个可以随意割舍的物件。
这下她不得不把亚太区让出去了,牙都要咬碎了,还要笑着说:“合作愉快。”
裴时序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一来就听说自己摇身一变身价上亿。
担心他有压力,迟霁揉揉他的侧颈,一味地纵容:“就当练手,别有压力。放手去做,我来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