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被里面的人重锤一下,即使隔着厚重的防盗门,对方的“滚”字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外卖员被吓了一跳,退到单元楼下,将花和辛苦费一道还给了周言晁,并且自留一百说是精神损失费。
随着周言晁这种病态的紧随,他了解到,东西永远是放门口的,在外卖员或快递员离开十几分钟后,那扇门才会打开,随后,一只瘦羸的手迅速伸出来……
有一个alpha高频率出入谢谌的家,他面容俊逸,手捧一束腊梅,拎着新鲜食材摁响门铃,此时门才会大大打开来迎接他。
周言晁躲在安全出口处,从墙角支出半个脑袋,他只有借这个alpha的光才能看清谢谌的模样。
即使套上厚实的衣物,人也依旧形销骨立,脆弱得随时要被风折断,像户外细小的雪花,转瞬即逝,不容细看。
谢谌接过那束腊梅,他的笑若有若无,头埋进去嗅了嗅,再转身进屋。
次日,外卖员再抱着同样的花束出现,仍被拒之门外。
几株腊梅再度回到周言晁手中,外卖员见他神色失落,拍肩安慰道:“唉,兄弟,你这条件,后面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
他不清楚“好”的定义,也不知道谢谌是否归属于“好”的范畴,但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才送花的。
气温越来越低,在本该是适宜蜗居在被窝的季节,谢谌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里,他拖着小型行李箱飞往异地。他似乎接受并适应了自己的性别及身体变化,到其他省份重新生活,他成功入职。
周言晁无法24小时守着他,特地雇人拍摄,想了解他在外地的生活。
照片传送办公室,周言晁透过一张张照片解读谢谌喜怒哀乐。残缺的腺体是媒介,他的一颦一笑牵连着周言晁的神经。
但谢谌似乎并不满足现在的生活,他失落、低沉、消极、难过、哀愁、委屈、迷茫,将所有负面情绪传递给周言晁。
到最后,欢欣成奢侈之物,周言晁最终继承的只有他的痛苦。
我用身体残疾换你二次生命。
你到底在为什么难过。
周言晁的不甘中夹杂着愤怒,他将终日与催人呕吐的气味作伴,那人毫不餍足,郁郁寡欢。
“不能因为我救了他就可以干涉他的行为和选择,让他按照我的意愿生活。”周言晁时刻这么告诫自己,每个人都应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拯救的决定权在他手中,交出无效药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他成为矛盾体,因谢谌的行尸走肉般的状态而生出怨恨,又受制于自身心中的道德,不希望打扰谢谌,他只能继续躲在角落里,窥伺谢谌的一举一动,通过跟踪偷拍,共享谢谌的人生。
临近过年,公司举行年会包下酒店,饭桌上,谢谌被alpha们围着敬酒,在暖气促使下,alpha的皮肤渗出汗液,无数根手指像黏腻的胖虫在他身上蠕动,弄得正装布料不再平整。
“抱歉,去趟厕所。”谢谌借口离开,稳步朝卫生间走去。
他关上门,走到洗手台前,几捧冷水冲刷掉不苟言笑的面具,让他原形毕露。他恨恨地瞪着镜子,“一群狗东西,居然暗讽我不能胜任这个岗位,打着敬酒的幌子灌我酒。”他喝了两口凉水,用手背擦拭嘴角,按原路折返,却被人拦住去路。
“你喝醉了。”
谢谌微微眯眼,面色酡红,一副醺醺然模样,“和你没关系。”
“我带你出去。”
“滚。”谢谌越过他走到门口,才握上门把上,门外就传来同事的声音。
“怎么人还不出来?晕厕所里了?”
“男alpha厕所里没有谢经理啊。他不会喝醉走错厕所了吧。”
“啊哈哈哈看看其他厕所吧。”
“再等等吧,万一有异性在里面呢。”
“呵呵,咱们公司能有几个beta和omega呢。我赌里面肯定没人。”
“哈哈哈哈万一有服务员呢?不过,你刚刚敬酒有没有闻到谢经理身上的味道?”
“嗯?什么味道?”
“感觉不是alpha。”
谢谌当即捂住腺体,他想调头找个隔间暂避外面的人,一转身差点和方才的陌生人迎面相撞。他及时后退,身体又撞到门板发出声响。
外面的人惊觉道:“什么声音?”
谢谌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人,摸上随身携带的刀具,“你想做什么?”
“想带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