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晁捂住鼻子靠近,喊了一声叔叔,但没有得到回应。
“……”
周言晁听到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的耳朵快要凑进栅栏里才知道对方说的是“水”字。
“我没有带水,我明天来给你,好不好?”
“……”
次日晚,周言晁靠近铁栏杆蹲下身,把自己的吸管杯递了过去,但栏杆之间间隔太小,不容许瓶身通过,他只能将吸管对准人的嘴唇。
待人喝完水,周言晁看了看空空的瓶子,说下次再多装一点给你。
他又问:“你的腿呢?”
“被砍了。”
“痛吗?”
“……”
周言晁把瓶子放下,双手摊开悬在下巴处,鼓着腮帮子朝对方大口吹气,想把气息传到对方腿部。
“痛痛飞飞。”
第102章第102章间接耳鸣
他用满是污秽的右手抓扣膝盖,捻起那些蠕动的白色。
环状蛆虫在两指间伸缩扭曲着,最后落入口中。这点蛋白质的营养少得可怜,他还没咀嚼尝出味道就吞咽进肚里。
一个印花瓷盘被搁在地上,边沿撞到栏杆时发出轻响。
他被声响吸引,看到盘子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小孩隔着栏杆蹲在他旁边,手指着盘小声说:“小蛋糕。奶油化了……”
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但是奶油还是化了一部分,让这份巧克力甜品令人有些食欲不振
在这里呆太久,周遭的腐臭味腐蚀了他的脑神经,记忆里再也回想不出香甜是什么味道。
饿太久,肚子早就空空,胃像是把自己消化了,使他连饥肠辘辘的感觉都丢失。
吃下蛋糕的第一口,他就开始呜咽,细腻的奶油在口中融化,泣不成声时嘴唇兜不住它们,尽数流淌从下巴滴落到皱巴巴的胸襟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牙齿的幼儿。
周言晁垂头耷拉眼皮,看着小蛋糕有些无措,他在下午茶时间可以享用的甜食有很多种,他选了自己最爱吃的留给叔叔,但对方好像不是很满意。
“我去找医生,把腿接上。”
“接不上了。”他平静地说着,他的心智被折磨成齑粉,如今已经坦然面对自己残废的事实。
他偏头看向另一侧角落,那里堆叠着白骨,长的有几十厘米,短的只有几厘米,还散落各处。
周泽铎故意不喂他东西吃,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这么做。
人饿到一定程度时,脑子就会加载许多美食的图片,随时间的延伸,那股饿劲儿也跟着消失了,就不想进食了。
等再有吃东西的欲望时已经是馋到发狂的地步,他甚至开始后悔曾经掉落在地的一块肉自己没有捡起来,又懊恼自己因为挑食故意丢掉的菜品。
正当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塞进嘴里时,看到了自己被锯断的两条小腿。
当口腔被填满时,他觉得自己的肉如此鲜美,胜过自己这辈子吃的所有食物,皮肤部分不易撕咬,柔软且具有韧性的血管有些弹牙,粗细不同的黄白色神经混合在肌肉里,狼吞虎咽的他也根本感受不到纤维的存在。尽管咀嚼有些费力,但却可抵珍馐美味。
“你不要再来了。”他知道这是谁的儿子,每当那双细嫩的小手伸进来时,就有思维侵入他的大脑,命令他抓住腕部用牙啃咬,撕破大动脉,任由鲜血喷溅在脸上。
但他不想变成吃人的怪物。
如果不是这个无知的孩子那天吵着要找妈妈,事情本不该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害得逃跑的闵恩行迹暴露,而原本带走她的自己也受到了惩罚。
周言晁以为是没拿好吃的给他,惹他生气了,也跟着愁眉哭脸,小声地打着商量,“我下次给你带其他蛋糕。”
“滚!”
因为本人没什么气力,所以音量不大,但周言晁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抿嘴默默地拣走盘子离开了这里,走前还不舍地多看了牢中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