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之咽下满口的血腥气,眼帘半压,声音冷淡至极。
“江颂,过来。”
可那被宠坏了的笨蛋根本不听他的话,藏着的怜惜都忍不住泄露了一两分,却还是要硬撑着那口气,瞪着眼睛装凶。
“让你的人走远一点!这是我养的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我再说一遍,过来。”谢浔之眼神冷到极致,“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江颂被他凶得脸色微白,眼神发怯时,跪在他脚边的楚木忽然轻声劝道:“小侯爷,莫要害怕。”
“奴隶背负罪孽出生,死亡是赎罪。”
“胡说八道!”
江颂被这番荒谬的话气得头顶冒烟,煞白的脸色都覆上了一层薄红,气恼的用脚尖轻轻踩了边上的楚木一脚。
“你是本侯爷的东西,有没有罪当然只能由我来定夺!”
“楚木,你给我记着,我才是你的天,我说你没有罪,哪怕神仙来了指着你脑门说你罪该万死都不允许跪下!”
一番话下来,楚木心下反应如何江颂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热血沸腾了,躁动起来的勇气让他甚至敢和谢浔之叫板。
“你教我读的圣贤书左右不过‘仁义’二字,现在我学以致用,你难道不该夸夸我吗?”
夸?
怎么夸?
夸他被觊觎而不自知?夸他愚笨到看不出一个卑劣奴隶的心机?
谢浔之简直被他气得胸口都在闷痛,却也知道这小祖宗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惹哭了最后哄的还是他。
向来杀伐果断的首辅大人额角绷紧跳动,揉着眉心重重叹了一口气。
“过来,我不动他。”
“真的?”
“嗯。”
“你发誓。”
谢浔之垂下手,平静的撩开眼皮看过去,那顺杠爬的小混蛋正像个得胜的小将军般洋洋得意,催促道:“快点快点。”
似乎在他看来,只要那保证的话一出口,他就会被无形的契约限制住一般。
天真的令人好笑。
心脏酥酥麻麻一片,被轻而易举虏获的谢浔之顺着江颂的话哄人。
“我发誓。”
心思简单的小妖怪很容易被糊弄,他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悄悄松了口气后连忙让花颜把楚木带下去处理伤口。
不过他还是很顾及人设的,在楚木离开时还压低声音恶声恶气的恐吓人家。
“你最好识趣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有点数,要是透露了我的机密,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又轻哼一声,小表情颇为不屑,“要不是看在你会写字的份上,本侯爷才不会管你死活呢。”
一直恭顺垂眸的楚木眸底碎开笑意,学着江颂小声小气的模样和他说悄悄话。
“奴感激不尽,来日定当竭力报答。”
报答就算了,不要报复就好。
内心哭唧唧的小妖怪受之有愧,连忙将人赶出门去。
“砰”的一声,门被重新关起来那一瞬间,先前还嚣张跋扈硬气不已的江颂瞬间耷拉下眉眼,转身就服软。
“刚刚人多,我,我想要点面子。”
他红着耳尖不敢看人,局促的揪着手指,很没出息的小声道:“……你别罚我。”
靠坐在椅子里的谢浔之正垂眸慢条斯理的喝茶,对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小祖宗一点都不稀奇。
他的沉默让江颂更为忐忑,生怕待会又要被打板子,便艰难扯出一个笑,磨磨蹭蹭的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