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一顿,脑中隐隐约约有什么线索串连了起来,她记得先前那密信上说,张甫接妻儿至澹陵途中,其妻为流寇劫杀,幼子幸而留得一命。
沈刻又道:“还有一桩,这李兆,父母去得早,乃家中独子,不过他父母在世时,一家人都十分信奉天醒教。”
“……可是从前拥立旧朝皇室起复的那个天醒教?”
“你知道?”
她当然知道,“此教在河东也曾大行其道,不过没多久,便自行没落了。”
乱世之中,民间时常兴起诸般教派,其中不乏佼佼者,敛有大批信众,然中原之地仿佛难以滋生出狂热而统一的信仰,连佛道也非独信笃信,遑论其他。
雪竹记得幼时,阿芙的奶娘也曾偷偷摸摸信这天醒教,那奶娘称,自个儿也没多信,主要是这天醒教财大气粗,每回参加集会都给教众分发白面馍馍,去满十回,再发一枚鸡子。
她在裴家做奶娘,自是不缺这些,可于平头百姓而言,白面馍馍和鸡子都是好东西,闲着也是闲着,与旁的仆妇一道去听人宣扬教义,占占便宜,并不妨事。
后来她听那奶娘抱怨,教中白面馍馍和鸡子发放得越发苛刻吝啬了,再后来,那奶娘不去了,天醒教也渐渐无人提及了。
沈刻道:“此教并未绝迹,不过早些年的确曾因银钱短缺,难以为继,后来隐匿下去,甚为低调,并未闹出过什么乱子。”
“先前菩音寺的惠净大师,仿佛也与旧朝有所牵扯。”雪竹想起先前被射杀的菩音寺众人身上留下的疑点,“张甫曾出现在菩音寺办水陆法会……倘若他并非张甫,而是李兆,这其中的关联便说得通了。”
沈刻闻言,似笑非笑地调侃一句:“阿棠总是这般,一点就透,这大理寺正,合该你来做才是。”
“此事不难验证,我已命人将张甫画像送去滁县,他到底是张甫还是李兆,旧日邻里一见便知。”
雪竹闻言,静默下来,思绪也不自觉地飘远。
如若验证为实,那隐在菩音寺一案背后的皇贵妃势力,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今日的太子坠马,不是沈子刃所为,又是何人?
许多事无头无绪,看似并无牵扯,可若深想些,多猜测些,又像是盘根错节的蛛丝,交错出隐秘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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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告诫自己,这些事多思无益,所谓暗潮涌动背后,无外乎一场上位者间的无声博弈,她只要拿到解药,帮阿芙解毒就好。(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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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她与阿芙不是如三年前般,早已被迫入局呢。
西郊夜凉如水,连月色也寒津津的,透出一股子清冷的皎洁来。
沈刻亲自将雪竹送回帐篷。
他倒想留下雪竹,可行宫中耳目众多,难保再闹出什么“捉奸”的事端,且她到底是与阿芙住在一处,得注意影响。
这之后两日,西郊行宫外的营地都十分安静,毕竟太子坠马一事往大了说,影响国本,没有对外公布确切伤情前,谁也不敢表露出一丝欢欣,自也不敢冶游宴饮,都待在自个儿帐篷里头,安分守己。
直到两日后,行宫中才传出消息,太子坠马受伤,今上甚为痛心,已无意留驻避暑,待太子伤情好转能坐车马,便要打道回城。
而这两日,大理寺也将当日演武场中在场之人都问询了个遍,还查验了疯马尸身,皆未能查出什么端倪,愣是编造出一个许是暑热太盛以致马儿发狂的由头来。
此话呈达天听,引来启兴帝盛怒,直言大理寺一群废物,尸位素餐!
彼时闻知这一消息,阿芙正因去不成灵囿唉声叹气,只得窝在帐篷里与雪竹对弈,她悔棋不断,随口嘟囔了句:“马身上查不出问题,说不定是太子身上有问题呢,好端端的,那马怎会无故发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雪竹落子一滞,忽而想起什么。
公孙玉敏恰在这时跑来二人帐篷:“雪微姑娘,阿芙姑娘!”她是来与姐妹俩说小道消息的,“不得了,大理寺的人方才突然将宋姑娘传去问话了!”
第一百零二章隔着耀目烛火和重重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