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帘末端缀着南珠,这般一拨,南珠相撞,响音轻灵暧昧。
暖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江鹤雪被烘得下意识阖了阖眼,拂开面前水汽:“如何……沈卿尘!”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蹭”地一下合起锦帘,躲回帘后,平复着陡然加快的心跳。
“昭华?”她试探着唤。
“嗯。”沈卿尘应了。
“夫君?”江鹤雪又唤。
“嗯。”
江鹤雪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将锦帘掀开一个角,生怕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不是。
她向内看了一眼,又回身,反复几回,沈卿尘依旧稳坐如山。
“哗”地一声,江鹤雪干脆利落地把锦帘全部拉开:“沈卿尘!”
暖热水汽氤氲,眼前光景缓了半弹指才清晰。
青年衣衫严整地坐于汤池边,只裤脚挽起,将半截小腿浸于池中濯足。
手中甚至还闲适地捏着本书册,江鹤雪仔细一瞧,竟是《清心经》「1」。
与她想象中的,光裸着浸在温泉中,乌发披散的撩人模样大相径庭……截然相反!
她绝望地阖了阖眼。
真真不是她的幻觉,他真真就是这么一幅淡然克制的模样,连扣子都扣到了最顶上,脖颈都吝啬给她瞧全了。
她都把话放得那般直白了,都给他留了那么多时间了,他非但无所悔改,现下还慢条斯理地拿起搁在腿边的玉带,规矩地束回了腰上。
虽说,那玉带好短……瞧着也就二尺三寸?四寸?
枉他这般身量,又肩宽腿长的,腰却这般细……停。
江鹤雪晃了晃头。
再好看,用不得又有何用?新婚夜还能给她瞧一瞧,摸一摸,现如今瞧都不给她瞧!
当真冷漠、当真淡薄,当真无趣古板——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瞧,色诱诱给太监看!
这般贞洁烈男的做派,还不如是个太监呢!
江鹤雪心中腹诽,越腹诽越恼火。
“怎的?”偏偏沈卿尘并未侧首瞧她,云淡风轻地问。“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当真是太不妥了。
又是“哗啦”一声,江鹤雪咬牙切齿地把锦帘重重拉死,还赌气地挽了个结扣。
接着“扑通”一声,丢了沐巾跳回汤池中。
锦帘后的沈卿尘又轻笑了声。
“笑什么笑!”江鹤雪这回撕草叶是因着他了。“濯你的足、看你的书吧!丁点不懂享受!”
沈卿尘对她的嗔责未置一词,又捡起方才的话题来:“谢家而今虽虎符在握,却并非簪缨世家,自镇国将军一代才涉足朝野核心。”
“相较世代袭位的公侯伯爵府势力盘根错节,谢家才可堪重用。”
“但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你且宽心,龙邻姓‘沈’,不会改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