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而今握在手心,触感与当年还有几成相似。
沈卿尘停顿片刻,终究遂了自己的心意,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连掌根也要贴得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她的手不复记忆中柔软,掌心与指尖都带着做活留下的茧,薄薄一层,磨蹭到心尖,疼惜却浓重。
沈卿尘牵住她的手,凑近自己唇边。
轻吻上她指尖的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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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惊愕地瞪大眼睛,躲也躲不得,想嗔他又生生咽下。
只得等,终于等到他直身。
指尖触感轻柔,他的唇冷而柔润,过电般的酥麻,让她耳根不禁发热。
做戏,他至于做到这么个逼真的份上么……
也罢,他尽心尽力,她绝不能拖了他后腿。
江鹤雪露出个比方才羞意更甚的笑,碰了碰他的指尖,又向上,指缘轻轻刮了下他的手背。
似有情人私下嗔怪的小习惯,羞怯,亲昵。
“请新郎与新娘共饮合卺酒,寓意婚后同甘共苦,合二为一——”
沈卿尘亲自拎过酒壶,斟了两盏合卺酒,递了一杯与江鹤雪。
江鹤雪轻轻向身侧的青年碰了碰杯盏,抿着唇便要喝。
“交杯酒。”沈卿尘低声提醒。
他指尖搭了一下她的手腕,引着她与他手臂相错,重举起杯盏。
金盏相碰,合卺酒入喉甘甜,江鹤雪饮尽,再度撞进他眼眸。
依旧温柔深情,鸦青长睫微垂,染着湿漉漉的酒意。
距离近得过分,他的呼吸温凉,挠着她的面颊,轻柔似初冬细小的琼花落地。
江鹤雪心律莫名加快了几分,慌张地逃开他视线。
这分逃避落在喜婆婆眼中便成了羞怯,顿时更友好地笑出声来。
“请新郎与新娘共用子孙饽饽,寓意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下人举起白瓷盘,盘中齐整放着两个雪白的圆饽饽,正中印着正红的“囍”字,旁侧还绘着栩栩如生的、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这等吃食的香气总带着几分温馨,暖融融地钻入鼻腔,江鹤雪现下却是无法嘴馋了。
这一个子孙饽饽,比她的拳头还要大。
而她正经用了晚膳,方才与沈初凝闲谈时又用了些糕饼零嘴,而今是一口也吃不下了,莫说偌大一个子孙饽饽了。
难怪方才他要传晚膳,张嬷嬷直言不合规矩。
这般大一个子孙饽饽用下去,当真不必用晚膳,怕是夜间都要噎挺得起来喝好几壶水。
但这拒绝的话说出口她都觉着丢人,壮士赴死般要去取手边的子孙饽饽。
沈卿尘将她悄然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再度抬了几分。
“宴上用过饭食,不必尽了。”他伸手,将两个饽饽正中印着“囍”字的两小块掰下,递了一块给她。
江鹤雪捏着手中仅一口大的饽饽,怔然侧眸望他。
“讨个吉利便是。”沈卿尘见她不动,温声解释。“你想用旁处的?”
江鹤雪还当真随他这话去瞧了一眼盘中的子孙饽饽。
被掰了“囍”字,子孙饽饽上余下的图样便只有那几个小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