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的轿帘被挑开,日光从缝隙洒入,小臂被探身进来的沈卿尘轻轻握住。
“扶着我。”他温声。“地上有瓦片,我来踩,你走稳些。”
新人踩碎瓦片,意味“碎碎平安”。
红绸被搁入掌心,绕过手腕,江鹤雪扶住他下轿。
红瓦碎裂,响音清脆,她讨好兆头跟着踩了几下,与他一同走到火盆处。
跨火盆寓意去除晦气,红红火火,她方欲抬脚,身侧的沈卿尘却停了脚步。
江鹤雪不解地碰了碰他的小臂,方欲启唇,身体却陡然一轻。
身侧青年竟将她打横抱起。
江鹤雪拼命抑住喉间惊呼,揽紧他的脖颈,轻嗔:“你做什么?”
“火燃得过旺,我抱你。”
他大步流星地迈过火盆,仍无要放下她之意,直抱着她向正厅而去。
这便过分不守习俗了。
“放我下来。”江鹤雪屈指挠了挠他的颈侧。“宾客瞧见,该说你不是。”
“随意。”沈卿尘的嗓音冷得不似大喜之日的新郎。
偏江鹤雪一身繁复的婚服,不能同他争执,缄默片刻,便听得宾客震惊的窃窃私语声。
连傧相都一时未出声,眼瞅着沈卿尘在堂前将她放下,方扯起嗓子高喝:“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连忙上前搀起江鹤雪,一行人热热闹闹簇拥着往新房去。
从晨起到日暮,繁琐礼数终是完毕。
甫一坐上婚床,江鹤雪彻底泄了力。
方扭了扭被沉重凤冠压的酸痛的脖颈,身侧便响起嬷嬷严肃的提醒:“王妃,太后娘娘叮嘱您,注意礼节。”
江鹤雪想蹬掉婚鞋的动作顿住,应声。
“老奴贱姓张。”张嬷嬷语声温和了几分。“先前照看过殿下,如今奉太后懿旨来侍候您。”
侍候?大抵算得上是监视。
江鹤雪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然遣人来的是沈卿尘的母后,她说不得其他。
“殿下千岁。”张嬷嬷似正想说些旁的,忽而惊诧开口。“您怎的这时候……”
“认清你如今的主子。”沈卿尘冷声。“王妃不缺人侍候,若拎不清,便回坤宁宫。”
张嬷嬷唯唯喏喏应声。
雪松的冷香欺近,江鹤雪轻抬了唇角:“殿下怎的这般早回来?”
“我放心不下,先来瞧瞧。”沈卿尘嗓音比当日与她谈婚事时更温和几分。“大抵还得两个时辰,你先拆了凤冠,用些晚膳。”
“困乏便先更衣歇息,我提前一盏茶遣人唤你。”
张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几回,终是开口:“殿下,这不合……”
“出去,宴散回宫。”
“殿下!”
“来人。”
一阵响动声,张嬷嬷被不由分说地拉出房门,婚房内随之清静下来。
江鹤雪笑出声,得寸进尺地要求:“我要吃酸汤小酥肉和鲜蘑菜心。”
“还要一碗米,一壶葡萄渴水。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