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藻的确听见了。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心想着,又来了。
那什么“系统”出现后,陛下的心声便无处隐藏。
【从小她就喜欢跟着皇姐,皇姐薨逝后,她满心都是皇姐的女儿。她待安阳都比待朕上心,她为安阳寻觅名师,而朕,只不过抄了她的几首诗,她就说朕不务正业!】
【宿主,这是两码子事情。况且,您也不需要专门找人学书啊。】
宿主虽然不爱向学,但是书法大家。
【朕尖酸小气,耿耿于怀。谢兰藻凭什么那样待朕?朕心向明月,可明月独不照我!】
赵嘉陵第无数次的羡慕她那死去的皇姐,明明她跟谢兰藻差不多岁数啊,明明两小无猜的是她们,怎么谢兰藻就选择了她的皇姐?想起了旧事,赵嘉陵满心酸涩无法宣泄,眼睛都气红了。
谢兰藻被赵嘉陵的心声连番轰炸,虽然不似在朝堂上的荒谬,但同样让她觉得错愕,甚至因着委屈的音调生出淡淡的愧疚来。赵嘉陵自登基以来,大事上没犯糊涂,小事上常与她作对,还在各方心怀不轨的人诱哄下,做出些不太明智的事来。过去渐行渐远,她放眼看到的是未来。她以为赵嘉陵恨她这个操弄权柄的臣子,毕竟历朝历代,权臣的下场都不算太好。
【朕在她心中,就是不如皇姐。】
【哼,那又怎么样,朕活着,朕还当了皇帝!】
【区区谢兰藻,朕何必垂涎她的美色?很快她就会知道,朕是她得不到的人。】
少顷,赵嘉陵的心声又变了。
同样的场景在她心中预演过无数次,赵嘉陵已经深谙内心胜利的法门。
谢兰藻才浮起的愧疚在赵嘉陵离谱的心声中荡然无存。她道:“臣遵旨。”
“啊?”赵嘉陵的思绪被打断,她什么时候下旨了?几息后才反应过来,谢兰藻说得是讲学事。她心中一喜,面上仍旧一派矜持,“不许骗朕。”
谢兰藻:“臣岂敢欺君。”
赵嘉陵哼一声,起身下阶台,走向谢兰藻。她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谢兰藻没答话,在赵嘉陵走到跟前时,微微一侧身,一副请陛下明示的恭谨姿态。
“你六岁说要做我的长史,十四岁入了皇姐的公主府。”
“你八岁说替我完成功课,第二天我没做功课,你眼睁睁看我被学士打手心!”
“你九岁那年哄我说不会让我伤心,一年后,你欺负我听不懂,引经据典骂我愚钝。”
“十二岁……哦,之后你基本就没空理我了。”
赵嘉陵情绪上头,当着谢兰藻的面翻旧账。
谢兰藻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终于揭下来完美的面具,露出茫然之色。
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陛下怎么还记得?
她是宰相之女,祖母又是长公主,当时太皇太后和先帝都在,她自然被送入崇文馆中与诸皇子公主一道读书。她跟赵嘉陵年纪相仿,很容易玩到一起去。
可人终究得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