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江母离席后,桌上便知剩兄弟两人。
江寒之垂着脑袋不说话,看那模样跟快要哭了似的。
“十六了,虚岁十七了,可别再哭鼻子了。”江溯开口。
“谁哭鼻子了?”江寒之叹了口气,沮丧极了。
“吃你的饭,娘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让厨房做了一桌你爱吃的,你要是不好好吃饭,她又要不高兴。”江溯给弟弟夹了菜,又道:“放心吧,有爹在呢,肯定能把人哄好。”
江寒之实在没什么胃口,又不想让兄长担心,只能勉强又吃了几口。
另一边,江父确实挺会哄自己的妻子,追上人之后二话不说先是把江寒之骂了一顿,末了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地道:“想去北境,明天我就打断他的腿,看看人家镇北军要不要瘸子。”
“你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动不动就要打断他的腿,他可是你亲儿子。”江母听到丈夫说狠话,反倒又开始回护儿子,“洄儿只是年纪小,可他一心报国,有什么错?”
“啊……那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嘛。”江父好声好气道。
“是我的错,我这个当娘的舍不得自己儿子去战场,小家子气。”
“当娘的哪有错,哪个娘不心疼自家儿子?”江父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洄儿,怕他去外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舍不得啊。不过眼前诸事未定,咱们慢慢来,说不定回头他又改主意了呢。”
江母抹了抹眼泪,推了丈夫一把:“你跟着来做什么?去看着他好好吃饭,在营中天天吃不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别又让他饿了肚子。”
“那你不去?”
“我不去,我生着气呢。”
江父一脸无奈,却又不放心丢下妻子不管,只能招来了小厮,让小厮去盯着,要求江寒之吃够三碗饭,否则不能下桌。
于是,当晚江寒之没有挨打没有挨骂,倒是险些在饭桌上被撑死。
入夜后,他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心中怅然不已。
江溯大概是知道他睡不着,拎了壶茶过来了。
“特意让人给你煮的,喝点茶消消食。”江溯让小安找来杯盏,给江寒之倒了一杯茶。
“娘亲还生气吗?”江寒之问。
“气是肯定要生的,除非你现在去保证,说自己不去武训营。”
“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对吧?”江寒之问他。
江溯借着夜色看向弟弟,开口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入武训营,又为什么要进羽林卫吗?”
“因为你自幼习武,且极有天赋。爹说你的武艺在京城同辈的子弟中,是数一数二的。”
“可你知道,我只喜欢读书,其实并不想当个武人。”
江寒之一怔,此事他倒是一直知道,只是从未深想过。兄长武艺好,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入营做个武人是理所当然的,却忘了他若是不走这条路,亦有许多选择。
世上又不是只有入营和读书两条路,只要不入朝为官,能走的路有很多。
“那是为何?”江寒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