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没出息!就是喜欢你啊沉默!”
最后一个字落下,巷子里死寂一片。
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脑子里还在消化这句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宣言。
她根本没等我的反应!
下一秒,在我完全愣住的瞬间。
眼前黑影一晃,带着卫衣那点儿干净的皂角香。
脸颊上猛地印上两片柔软滚烫的触感!
“啵!”极其短暂、极其响亮、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一下。
然后,她像被烫到一样瞬间弹开!力气大得惊人!
“你……你别烦!喜欢你是老子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她又急又快、语无伦次地丢下这两句,连看都没敢再看我一眼,甚至忘了脚上还有伤没大好,转身就跑!
那奔跑的动作还带着点短跑运动员的姿势,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或者逃离猎场的豹子。
蜜色紧实的小腿在路灯下一闪,穿着板鞋的足音“噔噔噔”在空寂的巷子里急促远去,很快就被夜色吞没。
就留下我一个人杵在巷口,脸上那块被烙过的地方滚烫一片。晚风吹过,带起一张地上的废纸,打着旋儿飘远了。操……脸还在发烫。
第二天,田径训练时间。操场东侧的跑道。
麦穗的脚应该好透了,跑起来又快又稳。但路线贼诡异。
专门挑我班方阵前面那片塑胶跑道跑,绕着圈的经过。隔几分钟就“嗖”地擦着我所在的队伍外侧冲刺而过。
带起那股带着汗气的风,刮得前排几个女生直皱眉。
“麦穗,你跑圈就好好跑,晃悠什么呢?”隔壁班体委忍不住喊了一句。
“哎哟默哥好兄弟!你也在啊!”麦穗像是才看到我,猛地一个急刹停在我身边,带起一片尘土,手臂“哗啦”一下熟稔地直接搭在我肩膀上,半个人重量靠过来,还故意把我撞得晃了一下。
“累死爹了!刚才那个四百米间歇!默哥你这瓶水快给我喝一口!”她伸手就去拿我手里刚拧开还没喝的可乐,动作快得像抢。
她手掌上的汗沾了我一袖子,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我手腕内侧的皮肤。
她仰头就着瓶子咕咚灌了一大口,喉结快速地滚动了几下,溢出来的深褐色液体顺着她汗湿的、麦色的下巴滑落,流过修长的脖颈,消失在卫衣的领口里。
喝完,她把瓶子塞回我手里,又重重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力量用得有点过头。
“够意思!默哥!回头请你!”她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但眼神飞快地在我脸上溜了一圈,掠过我颧骨那儿还残留的一点隐约感觉的位置,又飞快地挪开。
笑容还挂在脸上,耳朵尖那点红却骗不了人。下一秒,她已经飞快转身,再次冲进了跑道,只留下一句有点发虚的:“继续肝训练了!”
不远处,跑道内侧的草地边上。
沈幼怡刚做完广播操。
她目光一直黏在麦穗身上,看到那女人又毫无顾忌地抢走我手上的可乐瓶子、手臂挂着我肩膀还大力拍打的样子,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腮帮子微微鼓起,捏着舞包带子的手用力收紧,眼神冷飕飕地朝着麦穗冲刺的方向飞刀子,几乎要射出冰碴子来。
苏晚棠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压腿。一只脚勾着,天鹅颈拉得优美笔直。
她好像在看远处的风景。
但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捏得有些发白,微垂着眼睫,侧脸的线条绷得有些紧。
她旁边搁着她的粉红运动水壶,盖子都没拧开。
直到麦穗风一样从我身边刮走,她才状若无意地掀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我,又淡淡地垂下,继续做着拉伸,优雅得无懈可击。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从那过分静默的姿态里,嗅到一丝极力压制、却丝丝缕缕弥漫开的冷意。
之后几天,这丫头像是彻底打通了任督二脉,那股拧巴劲烟消云散,转而进化成一种理直气壮的“兄弟式骚扰”。
课间操散场,人潮挤得跟沙丁鱼罐头,我正琢磨着躲开教导主任的“地中海反光攻击”,后背猛地一沉,脖子立刻被一条汗津津、带着运动后热烘烘气息的手臂勾住。
麦穗半个身子都挂了上来,下巴差点磕到我肩膀头:“默哥!看见没?刚最后那个俯卧撑,全班就我姿势最标准!刘秃瓢都挑不出刺!”
得意洋洋,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耳朵里。
她胸口的起伏隔着薄薄的校服短袖毫无保留地压在我脊梁骨上,那分量,弹性十足,充满不讲道理的青春活力。